“要不要深入地下去看看？”正當魏承恭心中轉著各種念頭的時候，他聽到九素這麼問道。

他理所當然地一怔，問道：“做……呃，可以麼？”

本來是想問“做得到麼？”的，不過想想兩位姐姐連“壓縮空間”這種事都做得到，“上天入地”自然跟不在話下了。

雖然一般常說的“入地”其實是指去往地府，也就是造訪死後的世界（相應地，“上天”就是去天宮，也就是拜訪神仙，所以我們說一個人上天入地無所不能，其實並不是說他本事大，而是指人脈……嗯，神鬼脈廣，在天地兩道都吃得開），但是……在物理上上天入地，其實也蠻有趣——

好無聊啊！

看著像水一樣被大泡泡擠壓到旁邊的沙石泥土，魏承恭忽然問道：“素姐，地下都是這個樣子嗎？”

“要不然還能怎麼樣？”九素好笑道：“現在還在岩石圈上層，還能撞到一些化石，還有煤和石油啥的……啊，你看，那邊就翻過一具骨架……”

眾人順著九素的指點，果然見到一具不知道什麼動物的巨大骨架化石，被擠壓在大泡泡上，然後迅速在泡泡壁上被“推”著前進，到了眾人的頭頂上……被泡在了跟隨下來的海水泥漿中。

“……再往下就是純粹的各種岩石了……哦，還有滲入岩石層的岩漿，越往下岩漿流越多。曾經有修真者閒得無聊，順著岩漿流在岩石圈裡亂鑽，結果不小心引發了地震。”

眾人：“……”

魏承恭忽然明白過來，看著頭頂，說道：“是因為……”

“不錯，我們所經過的地方，岩石的結構會變得疏鬆，甚至直接形成通道，這會讓岩漿更容易滲透到地面上，引發各種地質運動，”九素抬起頭看向上邊，“不過你不用擔心，相比某些自然形成的通道，修真者在地下穿行所造成的通道，實在是不值一提，哪怕是我們這個特大號的龜殼術也一樣——最多最多，也就是在太平洋底形成一次小型的火山爆發罷了。”

眾人：“……”

——————

又過了一會兒，大家就真的看到了岩漿，被壓在泡泡壁上，就像是發出暗紅色的泥漿。起初只是一道，後來成了一片，越來越多，越來越亮，而流動的感覺，也越來越像是真正的流體。

直到……入目完全是一片豔紅。

“我們已經來到地幔與地殼交界之處，再往下就是地幔了，”九素說道，現在她的樣子就像是導遊小姐，“雖然想要說請大家觀賞，不過正如大家所見，在這裡能看到的，只有這一片亮紅色，其實也沒什麼好看的。

不過，在這裡也有一些奇怪而有趣的地方。

首先，我們知道，岩石有很多種，不同種類的岩石熔點是不同的，這就導致這裡的高溫高壓下，依然有些岩石能保持固態，被泡在接近於液態的岩漿中，大家覺得像什麼？”

雖然問的是“大家覺得像什麼”，但看她的目光就知道，她真正在意的，就只有魏承恭一個人。不過還是餘早予思索著說道，“聽起來就像是海底的情況，無非是把海水換成了岩漿罷了。”

九素點點頭，笑著說道：“所以，這裡也有‘地形’的概念：有山脈，有平原，有溝壑；而這些‘地形’，也會影響岩漿的流動，所以，在這地幔地殼交匯之處，也有海流一樣的岩漿流。”

“這裡的‘海水’也跟真正的海水有所區別吧？”魏承恭問道。

九素又點了點頭：說道：“正如前面所說，岩石有很多種，所以相應的岩漿也有很多種，這些不同種類的岩漿最大的特點就是比重不一樣，然後，根據浮力定律，這些不同種類的岩漿就會在重力的作用下分層，顯而易見的是，我們現在所見的這些岩漿，都是相對較輕，所以浮在上層的岩漿層——但即便是這些較輕的岩漿，其密度也要比水高三倍以上，所以，如果人類的潛水艇能承受這裡的高溫高壓，它們來到這裡，也只會‘漂’在這最上層，潛不下去。嗯，正確來說，它們會被岩漿死死地‘頂’在岩石圈上，動彈不得。”

眾人：“……”

趙毅又開口了，“老師，我能去看看嗎？”

“可以。”九素簡單地回答，“不過沒有意義，你去到外面，所見也仍然只是這一片亮紅——如果你離開得遠了，甚至會找不到回來的路。”

趙毅嚇了一跳：“這樣啊，那還是算了。”

不過想想又覺得不甘心，想了想，乾脆來到泡泡邊，把一隻手伸到了泡泡外，都來到了地底，怎麼能不好好感受一下？

然而沒什麼感覺，靈體狀態的她似乎並不會被這裡的高溫高壓傷害到。

“要不要下去地心看看？”九素沒有理會趙毅，看向魏承恭，問道。

“地心下面有什麼不一樣嗎？”魏承恭問道。

“沒有，”九素答道，“你現在還不能真正感受高溫高壓，去了那裡也只能看看；而只是看的話，那裡無非更亮一些罷了。”

“那樣啊……”魏承恭想了想，搖搖頭，“那就算了吧……等以後我能自己來了，再來看好了。”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好奇地問道：“素姐，我要多久才能渡劫？”

九素搖搖頭：“不知道。”

“不知道？”眾人都是一愣。

“從入門到渡劫，所需要的時間，各人差異很大，這個跟各人的際遇，跟環境和對修真的認識都有很大關係，所以不能一概而論。最長的需要幾百年，最短的只用了二十六年。”九素解釋道，說到這裡她想起來什麼好笑的事，笑道，“遠古時代靈氣充足，但是那個時候的修真者對於修真的認識不足，特別是，因為認為天劫不可渡過，是生命的終點，所以那時的修真者們的修行，實際上都在拼命壓制自身修為，以推遲天劫的到來——可以說，當時的修真者，在修真之道上的每一點進步，都是被迫的……”

眾人都不由得一愣：一直以來大家都有一種印象，修行就應該要勇猛精進，儘快提升修為，只有這樣才能在險惡的修真世界中多一點自我保護的能力。

而儘快提升修為的結果，就是儘快迎來天劫。

萬萬沒有想到，曾經修真者居然會認為修為越高離死越近，從而千方百計壓制修為。

“……等到發現天劫可渡，並且渡過天劫還能得到強大的力量之後，‘修煉進度’這個東西就出現了兩極分化，一部分勇敢的修真者看到了希望，於是勇猛精進，他們一般會在百年之內；但因為成功渡劫的例子還不多，另外一部分修真者對天劫依然畏懼，依然像以前一樣壓制修為……這甚至導致了在修真者中出現了自然死亡的現象。”

眾人都是一愣：這話什麼意思？

九素解釋道：“修真可以長生，但是修真不等於長生，長生是有門檻的。在今天這個門檻可以認為是小魏現在的水平；但是以那個時代的修真界水平，長生的門檻卻在天劫之後。

在邁過這個門檻之前，修真者同樣會自然死亡，只不過他們的壽命比一般人長得多罷了，修為越高壽命越長，但終歸還是會死的——不過這沒什麼要緊，那個時代的靈氣很充足，修真者即便千方百計壓制修為，修為也依然會進步，他們最後基本都會在壽元耗盡之前就遭遇天劫，死在雷殛之下。

但是在絕地天通之後，靈氣不再充足，不僅如此，別忘了此時還出現了一幫勇猛精進的人，這愈發加劇了靈氣的消耗。所以這時候再壓制修為，修為就真的不會再進步了，修為不進步，壽元耗盡，然後就會無疾而終——但這種現象在上古時代是不會出現的。

到了老子之後的時代，修真的理論基本完善，這時候的修真者如果銳意進取，並且有足夠的靈氣資源支撐，那麼可以在幾十年的時間裡就達到渡劫的境地——遺憾的是，這時候大環境下的靈氣，卻已經枯竭了。

所以這時候的修真者從入門到渡劫，時間的差異非常大。主要決定於他們的際遇：如果他們能找到一些上古孑遺，天材地寶什麼的，那麼就可以在短時間裡達到渡劫；但更多的情況，還是他們要辛辛苦苦地花一兩百年，才能在塵世中依靠卡bug積累到足夠多的靈氣，把修為推進到渡劫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