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等幫趙毅辦了銀行賬戶之後再吃請，但魏承恭還是在第二天就跟隨趙毅去了她介紹的自助餐店。

要辦銀行賬戶就得等銀行開門，而銀行開門也意味著假期結束，到時候就沒時間去了。

無非是交換一下順序而已，沒影響的，魏承恭也不是那麼死板的人。

店老闆約莫三十歲，跟趙大美女似乎是熟人，聽說她身邊的魏承恭是個“超級大肚漢”，不由得笑了起來——這傢伙怎麼看也是很普通的人，再大肚能大到哪兒去？他爽快地表示，你丫儘管吃，能吃垮我的店算你本事。

不過他提出了一個要求：如果魏承恭真那麼能吃，那請把東西拿到臨街的視窗顯眼的地方去吃，趙毅要陪著——給我的店做廣告。

“你這朋友老闆當得不錯！”魏承恭一邊吃，一邊向身邊的趙毅說道。

“不算朋友，頂多算是半熟臉吧，”趙毅說道，“不過這傢伙還算有點格局，不至於因為這點蠅頭小利就翻臉。”

“我看他看你的眼神，不太對勁，”魏承恭看著趙毅，笑得意味深長，“是你的追求者吧？該不會是因為這個緣故，才會在你面前展示風度吧？”

“怎麼，你吃醋了？”趙毅笑問道。

“有點兒。”魏承恭也不扭捏，老老實實地承認道——雖然不覺得自己是趙毅的男朋友，但是看到別的男人“勾引”陪伴在自己身邊的美女，是男人都會覺得不太高興。

“你想多了，那傢伙已經結婚了，而且是個妻管嚴，他老婆又是個醋罐子，”趙毅笑道，“於是就連秘書他都只能請個男的。”

“他能忍得住？”魏承恭表示難以置信，“看他的樣子，正是血氣方剛啊，而且……”魏承恭四面打量了一下裝潢很不錯的餐廳，“就這麼間自助餐店，要什麼秘書？”

趙毅聳聳肩：“我說過，我跟他就是半熟臉，他的事情我知道的也不多。他爺爺當年是個地方官，上山下鄉的時候得了一種怪病，被我爺爺治好了，之後兩家就有了往來，所以也算是世交了。我們小時候就認識，我叫他大哥，不過因為年齡差距，其實玩不到一塊兒。”

“年齡差距？”

“差了四歲，”趙毅說道，“這個年齡差在孩子的時代基本就是兩代人了，我上初中的時候他讀高中，緊張得沒空玩；好不容易他高考完了，我又上高中了。等到我也讀大學了，他畢業了。”

“……終歸也是世交了。”魏承恭不太想聊讀書的問題，點頭，忽然說道，“他知道你死了嗎？”

“應該不知道吧，”趙毅猜測著說道，“他看到我，一點都不驚訝——從這裡也可以看出，我們之間的關係其實很疏遠，否則，怎麼可能我的死訊都不通知他？”

“……也是。”魏承恭心理平衡了，笑了起來，“如果他知道你已經死了，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實話說我也挺好奇的，”趙毅現在已經完全不以生死為意了，“等見過師傅之後，我一定要好好看看，熟人‘見鬼’會是什麼反應。”

——————

魏承恭工作的工廠是私營，而且還是那種不太規範的小廠。這種小廠對法定假期的態度大家都懂的：七天的假期，能放三天就不錯了。

這幾年因為疫情的影響，很多行業都不景氣，不過他這個工廠的產品跟大火的口罩行業有點兒關係，那自然就開足馬力開工了。

所以，魏承恭與趙毅認識五天後，就要回工廠上工了；而這個時候，銀行也好，化為工作中心也好，都還在假期中。

靠近廠子，魏承恭就覺得不太對。

“今天是六號沒錯吧？”他問道。

“怎麼了？”趙毅反問道。

“廠裡好像一直在開工，”魏承恭疑惑道，“今天開工，但現在還不到八點，工人就算都回來了，也應該是剛到，機器應該還在預熱。但現在這機器卻已經開起來了……而且聽起來還不是低轉速的試機，是穩定執行了好久了。這種情況……我只能想到我可能是記錯了開工日期，所以廠裡已經開工了一天了。嗯，我們廠是兩班倒的。”

說話間他們已經順著圍牆從後門來到前門。小廠沒有門衛，直接就進去了，然後，就遇到了老闆。

看到魏承恭，老闆微微一愣。經過易筋伐髓，魏承恭自己還不覺得，但其實他已經有了很大的變化，表現在外表上，就像是……化了妝。

而老闆知道，他是沒有這個習慣的——不如說，這些個打工仔，有不起這種習慣。

不過，魏承恭新鮮的賣相也只是讓老闆微微一愣，立刻就把胖臉一板，大吼道，“你幹嘛去了？打你電話也打不通，去找你也找不到你人。”

“呃……”魏承恭疑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問道，“今天是六號吧？”

“是六號……”老闆還是陰沉著臉，他不打算跟魏承恭講道理——沒那必要，你端我的飯碗，我管理你就是天經地義；我提前開工的時候找別的員工都找得到，就你不見人影，那就是你的錯。

不過看看魏承恭身邊的趙毅……他決定還是說兩句。雖然不認為這小子跟這個極品美人有什麼聯絡，但兩人畢竟是一同來的，或者真有什麼關係也說不定，自己還是應該適當展示一下自己的風度……沒準兒能發生什麼好事呢？

他倒是不指望能有豔遇——自己這樣的小老闆，也就能在貧民窟擺擺譜；在人家這些真正上流社會的人面前，根本不帶正眼看的。但即便不會有讓人想入非非的好事兒，能給自己拉來訂單也是頂好的，就算連訂單都沒有，能拓展人脈也好啊，說不定說明時候就用上了呢？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他耐心地解釋道，“但是咱們這種廠，跟人家那些正規大廠沒得比，人家坐家裡就有單子上門，打個電話就有生意。咱們接到單，就得趕緊幹，要不然被人把單搶了，就沒活兒幹，沒錢賺——你這幾天到底幹什麼去了？電話打不通，人也找不到。”

魏承恭愣了一下，隨即老老實實答道：“哪兒都沒去。就是掉河裡了，差點兒沒淹死，手機也進了水，服務中心還沒開門，不能修。”

“那我讓小葉去找你怎麼也找不到？”

“是不是昨天早上？”魏承恭問道，說著話示意了一下旁邊的趙毅，“她請我吃飯去了。”

看看趙毅，老闆忍下了吐槽的衝動，心下微微還有些羨慕：也不知這臭小子走了什麼狗屎運，竟然有這樣的美女請他吃飯……等等，他剛剛說掉水裡了……嗯，有些明白了……話說，這年頭還敢攬事兒，這小子有點兒猛啊……不過拼上一次命，能跟上流社會搭上關係，也算是賺了，更不用說搭救的還是這樣的美女。

假模假樣地嘆息了一聲，說道：“不是我說你，你要是在廠裡住就不會有事找不到你人了，每個月還能省下幾百塊房租水電，你說你何必呢？”

魏承恭沒有答話——答話也沒用，你一個當老闆的，不可能知道咱打工仔的想法。至於解釋，更是犯不上。

難道你理解了咱的想法以後會發我房補？

老闆也懶得跟這傢伙多說什麼了。這就是個自命不凡的倔驢，一天到晚想東想西，不肯老老實實安心給我當工具。對這種人，還是直接派活兒吧：“你去把四號線開起來。”

於是，魏承恭就帶著趙毅一起進車間了。老闆本來想要跟趙毅搭話的，但如果現在出聲挽留，就太刻意了，容易讓人心生警戒。所以一轉念就放過了——車間的工作很枯燥，一時半會兒或許會覺得新鮮有趣，但只要時間稍長就會覺得無聊，到時候不信這小美女能呆得住。

等她覺得膩歪了，離開車間自己去玩，經過辦公室這裡的時候，假裝漫不經心地截住說話，就很自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