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任夫人,就是生產時血崩而死,如今易紅珠有孕,應氏自然心裡緊張,見她行禮,怕傷到胎兒,忙道,“你還見什麼禮,快坐罷!”
命丫鬟扶她在自己下首落座。
人既到齊,應氏問過侯氏,這才說道,“都是自家人,我們也不必應那些虛禮,坐著說話兒要緊!”
侯氏點頭,當先動過筷子,這才問起易紅珠的身子。
易紅珠見有侯逸在座,她竟然問出這等話來,心裡大覺窘迫,只能含糊低應。
雖說至親叔嫂,可這等話說出來,終究有些不便。
聽她問個不休,只覺芒刺在背,坐立不安,不過略吃幾口,就推說吃飽。
侯氏揚眉,說道,“你是有身子的人,怎麼這就吃飽?該多用些才是!”
應氏見她口無遮攔,心裡也覺尷尬,忙道,“她胃口不好,雖說一次吃不了多少,但一日總有幾餐,不打緊!”
向易紅珠道,“若不然,你先回去歇息罷!”
易紅珠如蒙大赦,正要謝過起身,就聽莫寒月道,“大表嫂沒有胃口倒也罷了,湯品養人,還要多用些才是!”
侯氏聽她一提,這才想起,點頭道,“嗯,我們帶些冰川雪蓮和東林鹿葺過來,雖說是尋常的東西,補身子倒是極好,記著讓廚房做給你吃!”
應氏點頭,說道,“妹妹有心!”
只好留易紅珠道,“你用些湯品再去罷,也免得回去再等!”
易紅珠只好應下,又再坐回去。
隔不過一會兒,湯品送上,幾名服侍的小丫鬟分別盛好,這才分送上幾人的案子。
莫寒月抬眸,見那名叫綠兒的小丫鬟將盛好的湯放在侯楠面前,不由唇角挑出一抹冷笑,帕子輕點掩去。
侯氏用湯匙輕攪,點頭道,“這個東菇血燕湯倒是極有火候!”
送嘴裡一匙細品。
應氏含笑,說道,“妹妹在府時,一向喜歡這道湯,今兒聽說妹妹回府,我特意吩咐廚房服侍!”
侯氏含笑道,“倒有勞嫂嫂惦記!”
神情極為滿意。
莫寒月的眸光在飲湯的侯楠和易紅珠身上掃過,最後落在侯逸身上,說道,“二表哥宴請公子,自個兒拋下他們來這裡,不打緊嗎?”
當然打緊!侯逸苦笑,向侯氏一望,卻道,“原是侯逸宴請的不是時候,自然是姑母要緊!”
侯氏聽到這話倒頗為受用,恩的一聲,點頭道,“難為你懂得輕重!”
見鬼的輕重!侯逸低頭,暗暗咬牙。
應氏瞧在眼裡,向侯氏賠笑道,“盡過這盞湯,我們也該後頭歇著了,就放他回去罷,好歹也是幾大府門的公子!”
侯氏擺夠了架子爭夠了顏面,這會兒又吃飽喝足,心裡順暢,點頭道,“也是,我們這樣的人家,豈能在外人面前失禮?”
向侯逸道,“你快去罷!”
離開這麼些時辰,還要怎麼失禮?侯逸忙將湯飲盡,起身告辭。
侯楠瞧著侯遠離去,向易紅珠望去一眼,含笑道,“嫂嫂既用過湯,這等天氣也不好久坐,妹妹送嫂嫂回去可好?”
應氏忙道,“是啊,坐這許久,要仔細身子,回去歇著罷!”
“嗯!”
侯氏也跟著點頭,說道,“你和紅珠多坐坐,也沾沾喜氣兒!”
這是隻惦記著她的肚子!侯楠抿唇,含糊應過,來扶易紅珠起身,向二人辭過,又向莫寒月道,“十一妹妹可一道兒來?”
應氏笑道,“十一小姐年幼,我們說話她也聽著氣悶,正與你們小姐妹們坐著才好,也一道兒去罷!”
莫寒月正中下懷,點頭道,“那我就叨擾大表嫂!”
起身向二人辭過,也跟著易紅珠、侯楠向外來。
三人剛剛萬出花廳,侯楠突然腳下一滑,“哎喲”一聲,向前撲出,眼看就要撞上易紅珠,莫寒月手快,一把將她扶住,含笑道,“嫂嫂當心!”
背後應氏、侯氏瞧見,嚇的心驚膽顫,連聲道,“當心一些!”
侯楠驚魂初定,籲一口氣,搖頭道,“無防!”
擺脫莫寒月扶持,向院子外去。
剛剛踏上去後宅的路,侯楠突然停步,“呀”的一聲,說道,“方才從我屋子裡尋出的幾塊沉香竟忘記帶來,一會兒怕來不及去取!”
向易紅珠行禮,說道,“楠兒失陪一會兒,嫂嫂莫怪!”
幾塊沉香,就算非要不可,就不會喚丫鬟去取?易紅珠眉心微跳,卻只是含笑道,“妹妹自去就是,還有十一妹妹呢!”
侯楠向莫寒月一望,含笑道,“有勞十一妹妹!”
向二人再辭一禮,轉身就走。
又在打什麼主意!莫寒月垂眸,不禁淺淺笑起。
只是,不管你打什麼主意,怕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