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世家,論門第出身,就是在坐的夫人孃家也許多比不過,沒想到,相府區區一個庶女,生母竟會是湖水墨家的人?侯氏卻知道這個“表哥”是衛東亭為了掩人耳目,特意讓小廝這麼說的,心中暗憂,卻也沒有別的法子,只好向莫寒月點頭,說道,“十一,你有許久沒見你表哥,前去見見也好,也是親戚們的一點情份!”
這話說的真好聽!莫寒月好笑,回頭向謝沁等人望去,果然姐妹幾人眼底都藏著一絲戲謔,不禁抿唇,起身向眾人一禮,說道,“諸位姐姐寬坐,十一去去就來!”
衛盈蓮不等謝沁等人說話,忙道,“妹妹儘管去,這裡有我照應就是!”
心中暗喜,這個傻子一走,自己身為主人,名正言順照應這幾位小姐,更方便結交。
莫寒月將她的喜悅盡收眼底,也不以為意,微微抿唇,說道,“有勞七姐姐!”
又辭過謝沁等人,才出綵棚向前院去。
剛剛踏出垂花門,就見小廝迎上來,躬身道,“十一小姐,相爺請十一小姐書房裡說話!”
莫寒月點頭,說道,“好!”
轉身踏上通往書房的小路。
剛剛走出十幾步,就聽前院裡有人揚聲回道,“武安侯到!”
武安侯蕭枕江到,武安侯夫人方氏、蕭二小姐蕭宛露自然也就到了。
莫寒月微微勾唇,側頭向小廝道,“還不快去討賞?”
武安侯夫人方氏在眾夫人之中,是出了名的大方。
小廝微微一愣,說道,“可是……”遲疑的向書房方向一望。
這位十一小姐可是經常迷路,若是自己帶不過人去,相爺責怪下來,可擔當不起。
莫寒月瞧出他的心思,抿唇一笑,說道,“去書房的路我認識,不會走丟,快去吧!”
這裡離前院比垂花門近些,從這裡折回去,自然比垂花門口守著的小廝早一步接到方氏,也就能得到方氏的賞。
小廝一聽大喜,忙道,“奴才謝十一小姐!”
轉身撒腿就跑,轉眼就沒了人影兒。
莫寒月含笑搖頭,自己穿過小路,徑直向前書房去。
書房院子裡,小廝見她進來,忙向裡回道,“十一小姐來了!”
跟著打起簾子。
莫寒月款款進門,先向衛東亭行禮,說道,“十一見過爹爹!”
聞衛東亭喚起,這才轉頭望向客座首位的墨浩林,含笑側頭,款款施下禮去。
衛東亭怕她說出傻話,見她剛要張嘴,忙向墨浩林道,“墨三公子,這就是小女十一!”
墨浩林輕輕點頭,向莫寒月施禮,說道,“十一小姐多禮!”
舉止間,當真像二人從沒有見過一樣。
喚“小姐!”
也就是說,他不認這門親戚!衛東亭臉色微變,見莫寒月還禮,還不等她說話,就道,“墨公子,十一年幼,自幼又不在本相身邊,失了教養,倒教墨公子笑話!”
生怕這傻子直接喊出聲“表哥”來。
失教養的,是你衛丞相罷!墨浩林見他兩次把話搶在莫寒月前頭,不禁暗暗揚眉,想到昨天的事,又不禁暗暗好笑,點頭道,“相爺過謙,十一小姐舉止守禮,並無過失,日後常在丞相膝下,自然更加會長成名門閨秀.”
“哪裡!哪裡!”
衛東亭連聲謙讓,見把莫寒月的話截住,忙肅手請墨浩林入座,轉身向莫寒月道,“十一,你也坐罷!”
莫寒月點頭,再向二人行禮告座,在末位相陪。
衛東亭見她舉止沒有偏差,微鬆一口氣,也不提莫寒月的身世,卻向墨浩林問道,“墨三公子此次進京,皇上除了召墨三公子伴宴,可還有什麼話?”
這是在打聽聖意?墨浩林向莫寒月望去一眼,見她低眉垂首,端然靜坐,不禁微微一笑,說道,“皇上只說浩林平民亂有功,命浩林上元節進宮伴駕,並沒有說旁的!”
平民亂有功!衛東亭細細回味這句話,點頭道,“墨公子有功於社稷,皇上必不會虧待公子!”
有功不賞,會令功臣寒心。
皇帝既然肯定墨浩林有功,自然要賞。
只是自從三年前奪位之爭之後,大梁朝已經國庫空虛,皇帝要賞有功之人,不能賞金銀,也就只有官職了!只是墨浩林雖名出身名門,卻終究是一介白丁,這官職也就不會太高。
妄測聖意,可是不小的罪名,這一番揣測,衛東亭自然不敢出口,略一沉吟,問道,“往日墨公子一向居住澤州府也倒罷了,如今既然進京,不知道可有意出仕?”
如果他有意出仕,此時只要點個頭,他日皇帝的賞賜下來,就可以算在自己的身上。
老奸巨滑!莫寒月心裡暗罵,抬頭向墨浩林望去一眼。
接受到她的眸光,墨浩林想到小靜安王謝霖的叮囑,不由微微一笑,順勢向衛東亭一禮,說道,“還請丞相提攜!”
衛東亭心中暗喜,臉上卻不動聲色,說道,“若墨公子不嫌棄,本相自然會向皇上舉薦,只是……”話說到這裡,轉頭向莫寒月一望。
只是,我舉薦你做官,你就得替我圓謊!衛丞相的話說半句停住,可是又有誰聽不出這弦外之音?果然!墨浩林眉心一跳,不自覺又向莫寒月掃去一眼,淡淡笑道,“只是墨三來時,家父曾道,我湖水墨家向來詩書傳家,不做官自然有祖業可守,可若是出仕,就斷斷不許辱及墨氏門楣.”
話出口,心裡不禁暗笑。
這個竹槓,怕是敲的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沒想到,自從今天進入丞相府,衛東亭的每一步,每一句話,都在這位十一小姐的預料之中。
只是衛丞相再奸滑,也斷斷不會想到,自己的親生女兒不但不是個傻子,還在步步設計他吧!也就是說,做官可以,不能做小官!你要我替你圓謊,這舉薦就要舉薦個像樣的官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