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衛盈倩，衛盈毓瞬間沉了臉色，冷哼一聲，說道，“姐姐也當真是糊塗，將十二妹妹喚進宮來，還只道能得些皇上的恩寵，如今還不是隻能瞧著？”

話雖如此，但想到皇帝頻頻前往鳳藻宮，心中終究是不大舒服。

莫寒月瞧在眼裡，微勾了勾唇角，勸道，“娘娘說的是，只是這盛京城中，哪一府哪一宅，沒有正室抬舉通房丫鬟的？不過是為了綁住夫君的心，總比外頭帶回什麼人來強些！”

是啊，不說別處，單止衛東亭，就有多少姨娘？衛盈毓心頭微微一動，不禁輕輕點頭，說道，“說的也是！”

眸光在她身上略略一轉，心中暗暗惋惜。

可惜，可惜這個丫頭已經大婚，若不然，以她這等姿容，什麼樣的恩寵奪不過來？將她的眸光收入眼底，莫寒月心底暗暗冷笑，臉上卻聲色不動，目光向她隆起的肚子一掃，含笑道，“娘娘的身子，有三個月還是四個月了罷？”

提到肚子，衛盈毓頓時滿臉得色，輕輕撫摸，說道，“再過幾日就滿四個月！”

莫寒月側頭細瞧一瞬，含笑道，“聞說從肚子能瞧出懷的是男是女，十一卻不懂！”

衛盈毓一怔，眸中就添了些意味不明，點頭道，“前幾日請太醫來瞧，說八成是男胎！”

話雖說的肯定，可是眉宇間卻露出幾分遲疑。

莫寒月露出一臉喜色，連連點頭，說道，“如此最好，雖說未必是皇長子，總會是皇嫡子，旁人又如何比去？”

“你說什麼？”

衛盈毓臉色微變。

莫寒月忙以帕子掩唇，似乎是驚覺自己失言，忙道，“十一一時口不擇言，娘娘不要放在心上！”

又向她肚子瞧幾眼，嫣紅的唇兒抿緊，再不多說一個字。

衛盈毓經她一提，頓時想起這後宮中那懷有身孕的十幾個嬪妃，不禁心煩意亂。

莫寒月見她滿臉不耐，倒是識趣的起身，說道，“娘娘有孕辛苦，千萬保重才是，十一先請告辭！”

說著辭禮。

衛盈毓實也與她無話可說，揮揮手，命宮女送出宮去，自己心中卻暗暗凝思。

是啊，大梁皇位的繼承，從沒有必須立嫡或是立長，所以，每一代的帝王更替，都要有一番爭鬥。

姑且不說自己肚子裡是男是女，縱然當真是個男胎，又焉知旁人的肚子裡就沒有個皇子？若是被旁人搶先產下皇長子，日後立儲，怕還要有一番爭鬥。

如今有衛東亭在朝，衛氏一族雖是小族，也沒有人膽敢瞧她不起。

可是十幾年後，若衛東亭退位，衛氏一族再無傑出人才，自己的兒子，又如何與旁的皇子爭鋒？想到這裡，不禁暗暗咬牙。

雖說自幼瞧不起那個傻子，可今日她這一來，倒給自己提一個醒。

一，如今雖說有孕，卻也不敢放鬆，總要尋一個人出來，抓住帝心！二，不能讓旁的嬪妃搶先產下皇子！想通這一點，周身的疲乏倒是一掃而空，撐身坐起，喚太監扶著向外殿來，說道，“將人都喚來，我有話說！”

要一個人抓住帝心，自然要從自己宮裡選，最好是她的心腹，模樣兒自然要美，可也要機靈一些……這裡衛盈毓起一番心思不提。

莫寒月踏出錦繡宮時，早已豔陽高照，整個御花園已在驕陽的炙烤之下。

丹楓跟著她沿小小的樹蔭慢行，低聲道，“小姐，她還跟著！”

莫寒月垂眸，突然低笑一聲，說道，“那我們去尋謝姐姐！”

轉路向雲翔殿而來，謝沁聞報她來，忙從殿內迎出，握住她的手皺眉，說道，“怎麼這大太陽底下過來，也不怕頭暈？”

莫寒月微微一笑，說道，“在宮裡悶的慌，出來走走，哪知就走的遠些，又懶怠回去，就來叨擾姐姐！”

謝沁聽她說的有趣，忍不住一笑，說道，“往日你處處勞心，不想這會兒倒成了閒人！”

一迭連聲兒命人奉茶，牽著她的手進殿。

二人閒話一回，見莫寒月進殿後在門邊立著，知道是有話說，謝沁命旁人退出殿去，這才道，“峻王下落不明，你也不比往日，長話短說的好！”

起身往外去。

莫寒月點頭，見莫寒水白著張臉過來，不由輕輕一嘆，說道，“你不必擔心，我們不必依賴峻王一樣成事！”

莫寒水緊緊咬唇，連搖幾下頭，才輕聲道，“寒水已等七年，縱然再等幾年也無防，我……我……”話說半句，噎住不說，平穩一下心緒，慢慢在她腳邊坐下，仰首向她注視，輕聲道，“王妃，峻王當真舍你而逃，你……你當真不打緊？”

原來，她是在擔心她！莫寒月心中一暖，伸手撫上她的秀髮，淺淺含笑，柔聲道，“傻丫頭，我不會有事，你顧好自個兒要緊！”

自然而然的舉動，令莫寒水整個人頓時僵住，仰視她的眸子，露出一抹驚喜和不敢置信。

莫寒月觸上她的眸光，手掌頓時如被針扎一樣，立刻將手收回，又不禁苦笑。

看到她的動作，莫寒水胸口也是微微一窒，跟著又籲出一口氣，將頭偎在她的膝上，輕聲道，“王妃，你見過我姐姐，是不是？”

莫寒月一怔，微默一瞬，輕輕搖頭，嘆道，“不過是曾經聽聞罷了，我又哪裡能夠見到？”

是啊，算起來，莫寒月嫁給宇文青峰時，衛十一也才兩歲。

等到宇文青峰登基，衛十一五歲。

從那之後，她就深居後宮，衛十一又怎麼會見過莫寒月？莫寒水聽她否認，倒不再追問，只是輕嘆一聲，說道，“只是，我總覺得，王妃和姐姐有一些相似，可你又不是姐姐……”這樣的感覺，隨著與她的接觸越來越多，也越來越清晰，只是，眼前這個小小的女子，從七年前還是一個小小女娃時她就相識，又斷斷不會是姐姐喬裝改扮。

莫寒月的手，有一些微微的顫抖，在身側握緊，卻不敢顯露分毫。

莫寒水，不是月琉璃，她不知道，借屍還魂這樣怪力亂神的說法，她能相信幾成，又能接受幾成？正在此時，突然間，只聽到宮門外小太監尖亮的聲音喝道，“皇上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