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怕堵，莫寒月依然早一個更次進宮，徑直向雲翔殿而來。

謝沁得信兒迎出來，抿唇笑道，“妹妹如此急著見峻王，瞧日後如何笑你！”

莫寒月好笑，說道，“哪一次宮宴妹妹不是早一個更次進宮陪姐姐，今兒倒拿來說嘴！”

含笑見禮，攜著她的手進殿。

謝沁等宮女奉過茶，才傾過身子，向她問道，“今兒一早，可曾去迎峻王？”

莫寒月點頭，含笑道，“和葉姐姐、孫姐姐一道兒！”

知道她惦記羅雨槐，說道，“羅姐姐也一道兒回來，頂盔貫甲，瞧那樣子，倒果然像一位將軍.”

謝沁連連點頭，輕嘆一聲，說道，“羅妹妹能得自個兒的一方天地，倒也瀟灑恣意！”

莫寒月知道她又慨嘆自己，但空言安慰，並不能排遣她心中積鬱，只得權當沒有領會，含笑點頭，說道，“當初她離京，我們瞧著那樣嬌嬌弱弱一個人兒，心中著急酸楚，如今回來，模樣兒還是那副模樣兒，倒是添了許多精氣兒，也當真為她歡喜.”

二人談一回峻王進京的盛況，見莫寒水捧著點心進來。

謝沁笑道，“再過一個時辰就是宮宴，怎麼這會兒上點心？”

莫寒水抿唇，淺笑道，“宮宴雖好，只是規矩卻多，王妃和娘娘且墊墊！”

將一隻細點的盤子直送到莫寒月面前，輕聲道，“這是奴婢今日新學的栗子酥，王妃嚐嚐？”

不等莫寒月應，謝沁“嗤”的笑出聲來，搖頭道，“瞧瞧，宛如服侍你幾日，如今倒比和我貼心呢？怎麼就不見新學細點給我嘗？”

莫寒月心頭微震，臉上卻不動聲色，含笑道，“姐姐宮裡什麼沒有，怎麼還和妹妹爭口食兒吃？”

取一枚栗子酥放進嘴裡，細嚼一會兒吞下，點頭道，“果然香酥可口！”

就不再說。

莫寒水細瞧她的神色，見她容色淡淡，並沒有異樣，不由微覺失望，輕聲道，“王妃喜歡，下次奴婢多做一些就是！”

抬頭向謝沁望去一眼。

謝沁會意，點頭道，“宮宴還有一會兒，我有些乏了，且去歇歇，你在這裡服侍王妃罷！”

起身向寢宮裡去。

莫寒水福身應命，等她身影消失，才向莫寒月問道，“王妃可要去偏殿歇歇？”

偏殿是前次莫寒月留居宮中的寢宮。

莫寒月知道她有話說，輕輕點頭，說道，“最好！”

起身往偏殿去。

確認近處無人，莫寒水掩住殿門，快步回到莫寒月身邊，輕聲道，“王妃，我已經查實，那易妃娘娘與承親王，果然有些不妥！”

“如何不妥？”

莫寒月揚眉。

莫寒水道，“前幾日，承親王進宮，恰易妃娘娘也在太后宮裡，隔近一個時辰才離去，身上已不是原來的衣裳！”

“不是原來的衣裳，或者是做什麼時衣裳被弄髒，也未必就是旁的事！”

莫寒月輕輕搖頭。

莫寒水咬唇，臉兒透出一抹潮紅，輕輕搖頭，輕聲道，“雖說衣裳說明不了什麼，可是……可是易妃娘娘離去時，那走路的樣子，那副神情……”終究是未出閣的女兒家，說到這裡，已說不下去。

莫寒月恍然，輕輕點頭。

雖然說莫寒水是未出閣的女兒家，可是如今年長，又是常居這深宮之中，見的最多的，怕就是被皇帝寵幸過後的各宮嬪妃，易妃若有異狀，她豈有看不出的？莫寒月微微沉吟，問道，“那日之後，皇上可曾召幸過易妃？”

莫寒水搖頭，輕聲道，“這些日子，皇上倒是常宿皇后宮中！”

“皇后……”莫寒月皺眉，留海下的眸子驟然一寒，問道，“皇后可有什麼不同尋常？”

莫寒水搖頭，遲疑一下，又輕輕點頭，說道，“旁的沒有，倒是有一個人很是奇怪！”

“什麼人？”

莫寒月問。

“是內務府一個名喚南喬的姑姑，每次往宮裡送東西，都是她前往皇后宮裡！”

莫寒水答。

南喬？莫寒月心頭突的一跳，幾乎失聲叫出來，定一定神，問道，“既是內務府的人，往皇后宮裡送東西，豈不是尋常？”

南喬！南喬！正是當初自己的首領宮女！想不到她竟然在內務府。

內務府中，雖然來往使喚的大多是太監，可是也有少量管事的宮女，職權還往往在一般的管事太監之上。

在自己一敗塗地之後，雅詩被貶入浣衣局，小順子收入衛盈舒的宮裡為賤奴，為何南喬竟然會在內務府？想到那一晚的毒酒，莫寒月心中疑雲頓起，卻又只能勉強保持鎮定。

莫寒水哪知道她心中已轉許多念頭，聞言搖頭，輕聲道，“王妃請想，既然搶到往皇后宮裡送東西的差事，想來必是個有頭臉的！”

莫寒月點頭，說道，“不錯！”

莫寒水向窗外望去一眼，將聲音壓的更低，輕聲道，“可是往鳳藻宮送東西，也是這個姑姑.”

鳳藻宮，那位險些登上鳳位，卻被妹妹李代桃僵的衛貴妃，衛盈舒！莫寒月微微抿唇，垂眸略思一瞬，輕聲問道，“你可曾查過，送往鳳藻宮的東西如何？”

莫寒水一怔，問道，“東西？”

莫寒月點頭，也不點透，說道，“下一次，她若再去鳳藻宮，你設法暗查，她送去的東西，是好是壞？”

宮裡拜高踩低的事，不管是前世，還是如今，莫寒月都清清楚楚。

南喬最初是她莫寒月的宮女，莫寒月被衛盈舒所害，如今衛盈舒又失勢，她若有一點顧念舊主，送去的東西必然是這宮裡最差的。

如果送的竟然是上品……莫寒月咬唇，唇角挑出一抹冷笑。

這幾年來，她總是想方設法查詢那個內奸，如今，恐怕很快就要水落石出了！她雖不明說，這幾年，莫寒水對這宮裡的上下逢迎自然也看的多了，輕輕點頭，說道，“我明白了！”

又問，“那易妃那裡……”莫寒月輕輕搖頭，說道，“你只留心就是，不必做什麼！”

這宮裡，越亂越好，只有亂，她莫寒月才有機可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