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素衣以最快的速度出了乾清宮,坐在步輦上的一瞬才鬆了一口氣。
瞟到錦書在偷笑,她臉色微訕:“你還笑?”
錦書雖然前天晚上沒有伺候在樓素衣身邊,但昨兒個聽到涵章室的動靜,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也怨不得陛下,正值血氣方剛的年紀,陛下又禁慾了很長時間,再加上很喜歡娘娘,會對娘娘情不自禁在情理之中。”錦書忍著笑意道。
娘娘此刻倦怠的模樣,就知道昨兒晚上沒歇好,明眼人都能猜到是因為侍寢之故。
“陛下那也太不節制了,我哪兒遭得住……”樓素衣話音漸隱,突然想起錦書是個黃花閨女,她跟錦書討論這個話題有點重了。
她輕哼一聲:“反正是陛下不懂憐香惜玉。”
錦書連忙應和:“娘娘說的是,都是陛下不好。”
娘娘即便是責備陛下,也更像是嬌嗔。
“上元節陛下美曰其名帶我出宮玩,也是一肚子壞水。”樓素衣說這話就想起自己初進宮時。
那時候的她多天真啊,以為進宮混吃等死,還有一堆人伺候。
後來慕容來了,明知她吃齋還為她準備了一堆的葷菜,她那時對他毫無戒備,渾然不知他在打自己身子的主意,誰知他是等她吃飽了就來吃她。
上元節晚上也還是一樣的套路。把她哄高興了,最後她要哄他高興。
錦書覺得自家主子精神還挺好的,還有力氣數落陛下的不是。
她忍著笑意,連連應道:“娘娘說的是,陛下不好。”
樓素衣覺得那是的,但她想想,還是忍不住說一句:“我也不是說不侍寢,他這個年紀也確實是……但他總得顧著我一些吧?”
錦書覺得主子連數落陛下的時候都下不了狠心,這是有多喜歡呀。
反正在回鹹福宮的路上,娘娘的嘴就沒停過,一口一句陛下,明眼人都看得出,娘娘很喜歡陛下。
樓素衣卻沒發現自己張嘴閉嘴都是慕容,她只知自己才和錦書說了幾句話,轉眼間就回到了鹹福宮。
想到昨天晚上又沒有陪一個多月大的孩子,她心裡愧疚得很,一回到鹹福宮,便迫不及待去陪兩個孩子,享天倫之樂。
乾清宮內,慕容很忙,才和內閣大臣商議完朝政,想去涵章室看看樓素衣,昭武將軍卻大踏步朝他走來:“陛下,請留步!”
慕容轉身看向昭武將軍:“愛卿有事?”
昭武將軍也不拐彎抹腳,直接道明來意:“容臣僭越。臣聽聞寧妃娘娘在後宮被皇后娘娘針對,就連三月的木蘭圍場之行,也被皇后娘娘剔除了伴駕名單,不知是不是確有其事?”
慕容知道昭武將軍愛女心切,但昭武將軍此舉太過魯莽。
縱然素衣把寧妃從伴駕名單中剔除,那也是素衣這個皇后應有的權利,豈容他一個臣子置喙?!
“愛卿是質疑皇后的決定?!”
昭武將軍正對上慕容不怒而威的雙眼,心一凜,連忙回話:“臣不敢。只是寧妃娘娘自進宮以來,很少出宮,臣懇請陛下開恩,準寧妃娘娘在此次狩獵伴駕。”
慕容深深看一眼昭武將軍:“愛卿隨朕走一趟。”
昭武將軍總覺得陛下這一眼意味深長,心裡有些惶恐。他深知陛下雖然年輕,但很有主見。就好比上一回百官彈劾皇后,逼迫陛下廢后,原以為這事一定能成,誰知最後陛下竟然利用齊宴和謝知節,輕易破了這個死局。
眼前的帝王可不是善茬,他今日過於莽撞了。
待去至御書房,慕容在龍椅坐下,淡聲問道:“愛卿是聽誰說皇后故意針對寧妃,把寧妃從此次狩獵的伴駕名單中剔除?”
這個問題把昭武將軍問住了。
他無論如何也不能說是女兒寄的書信,否則可能會引起陛下的猜疑。
“是、是臣擔心寧妃娘娘,就聽說了這個訊息,才斗膽來尋陛下。”昭武將軍不敢直視慕容。
“聽愛卿這意思,這後宮有愛卿的人?”莫容狀似不經意地問道。
昭武將軍一聽這話臉色微變,連忙否認:“微臣不敢!”
“朕還以為愛卿的手伸進了朕的後宮。”慕容似笑非笑地道。
昭武將軍頓時出了一身冷汗,他跪倒在地:“給臣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做此等僭越之事。”
慕容就這樣直勾勾看著昭武將軍,昭武將軍在他的逼視下飆出了冷汗。
到底是他莽撞了,未曾想深一層,沒有哪個皇帝是不多疑猜忌的,而他犯了天家大忌。
就在昭武將軍忐忑不安的當會兒,慕容把伴駕名單扔在昭武將軍跟前:“這是皇后親擬的伴駕妃嬪名單,愛卿看看。”
昭武將軍惶惑地拾起名單,在最顯眼的位置看到了寧妃的名字。
他心下一驚,看向慕容。
慕容起身走到昭武將軍身畔,高高在上俯視他:“莫說皇后處事為人公正,即便皇后真把寧妃從伴駕名單中剔除,那也是皇后的權利。朕當初便說過,後宮由皇后掌權,朕不干涉後宮事務。怎麼,愛卿想插手朕的後院事?”
昭武將軍直飆冷汗,結結實實地朝地上磕了響頭:“是微臣無狀,求陛下寬恕。”
“只此一次,下不為例!愛卿退下吧。”慕容淡聲下了逐客令。
昭武將軍鬆了一口氣,抹去額畔的汗意,連忙起身告退。
這次他真被女兒害慘了。明明女兒平素那麼穩重,怎麼會犯這樣的低階錯誤?他越想越覺得自己過於莽撞,犯了一個不可原諒的低階錯誤。只可惜,現如今後悔已經晚了。
寧妃收到將軍府來信後,第一時間展開信箋。
在看到信中的內容後,她臉色微沉。
玲瓏不知信上是什麼內容,竟令主子臉色這麼難看。
“娘娘,怎麼了?”她小心翼翼地問道。
寧妃把信扔給玲瓏:“若非你教唆,本宮怎會犯這樣的低階錯誤,令父親被陛下苛責?”
最要緊的是,陛下很可能猜到是她向將軍府告狀,那陛下對她的印象豈不是一落千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