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是個聽勸的，終還是忍住沒去找樓素衣。
但他心裡並不認同吉慶的話。
雖說生辰年年有，但他想在往後餘生每一年都陪在她身邊過生辰。
不過有句話說得對，小不忍則亂大謀，而今他靠近素衣反而會把她推到眾人跟前。他這個皇帝的恩寵是把雙刃劍，素衣會遭人嫉恨，無非是因為他這個禍根。
事實也如慕容所有，大家都盯著鹹福宮的動靜。
直到夜已深，也不見慕容去鹹福宮為樓素衣慶生，大家就覺得樓素衣可能遭了皇帝的厭棄。
可即便如此，太后娘娘也陪了樓素衣一整天，直到入夜才回壽安宮。
雲莓見德嬪的心情並不好，一時不解：“陛下沒為皇后娘娘慶生，這是好事，娘娘緣何不開心？”
德嬪搖頭：“有什麼好開心的。換作以前，陛下是個體貼人麼？可如今陛下也知自己的恩寵會置皇后娘娘於風口浪尖，為了護著皇后娘娘，他在今日選擇不見皇后娘娘。這隻能說明一件事，陛下是真愛上了皇后娘娘。”
若慕容對樓素衣只是一般的喜歡，也就不會為樓素衣考量那麼多。
正因為太喜歡，才珍而重之。
她覺得像慕容這樣的男人不動情則矣，若是動了情，一輩子也就只會對樓素衣專情，包括她在內的所有女人都沒有了指望。
是啊，她的餘生沒有指望了。
哪怕是樓素衣有一天真被人鬥死了，慕容也只會守著樓素衣的屍首過日子吧？
“娘娘切勿灰心，未來還很長……”
德嬪搖頭，很是悵惘：“你沒必要安慰我，我瞭解陛下，他不會再對除樓素衣以外的女人動心了。”
無論是她，還是寧妃，或者其他任何女人，都已被判了死刑。
雲莓很想再勸，藍莓把她拉遠，小聲道：“娘娘以前也有灰心的時候，不是很快又振作起來嗎？也許過幾天娘娘就想開了。”
可是到了萬壽節這一天，見自家主子都不盛裝打扮了，藍莓也慌了。
以前娘娘雖然也有心灰意冷的時候，但很快會振作起來。尤其是像萬壽節這種能見到陛下的日子，更是裝扮得漂漂亮亮。
可是今兒個娘娘連妝都不想畫了，隨便換了一件衣裳，這分明是一點也不看重這個重大的日子。
“娘娘要不要換一套隆重點的衣裙？”藍莓提建議道。
德嬪神色淡淡的，什麼都提不起勁兒：“就這樣吧，打扮得再好看也沒人看。”
她對權勢沒那麼渴望，唯一想要的就是慕容的愛。可他的愛都給了樓素衣，她沒機會了。
藍莓見狀不敢再勸，心情也頗為沉重。
今年出了文武百官逼迫慕容廢后一事，慕容連大臣朝賀都免了。
陳太后尊重皇帝的意思，在壽安宮準備了一場生辰宴飲，倒是來了不少誥命婦來賀壽。
德嬪到壽安宮的時候，後宮妃嬪早就到了。
寧妃的衣著裝扮一如既往的內斂低調，德嬪在她身邊的位置坐下。本來心灰意冷的她看到寧妃的瞬間，感覺又有了生機。
她反正是看開了，也懶得再搞事，但她就是很不喜寧妃。一看到寧妃這張虛偽的臉，她就忍不住想刺幾句。“姐姐的計劃倒是完美，可惜遇到的陛下這個對手。”她特意壓低了聲音。
寧妃聞言看向德嬪：“妹妹在說什麼？”
德嬪看她一眼，笑了：“待會兒再同姐姐說吧，否則被陛下聽到，事情就大了。”
寧妃神色淡淡的：“今日是陛下的生辰，本宮勸妹妹還是管好自己的嘴，否則陛下追究下來，誰都救不了妹妹。”
德嬪聞言笑了：“我又沒做過虧心事，真不怕陛下追究。但是有些人不一樣，表面和善，背地裡也不知做了多少腌臢事……”
說著她看向寧妃：“姐姐覺得我說得對嗎？”
寧妃卻懶得再理會德嬪，看向首座的皇帝。
也不知是不是被最近樓素衣被彈劾一事影響，陛下眉間像是染上一層寒霜，龍威比以前更重。
光是坐在那兒，就讓人不敢直視。
陳太后見慕容像是一副要上陣殺敵的模樣，低聲提醒道：“今日是你生辰，放鬆點。”
慕容掃視在場所有來賀壽的賓客，就是沒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人。
他猜想素衣今天應該不會來為他慶生。
雖然他知道這樣對她好，可他還是意興闌珊。
只他也知曉，自己必須坐在這裡聽眾人的恭維。在場所有女眷，她們背後的勢力都在合力，圍攻他的妻子，他卻還要對她們和顏悅色。
耐著性子坐了片刻，他突然起身道：“散了吧。朕看到你們，就想起讓朕不開心的那些人。”
他此言一出，所有人臉色劇變。
陳太后也沒想到慕容會這麼直接，她張了張嘴，想打圓場，但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慕容正要離開，在看到齊宴的妻子時，慢下了腳步：“定遠侯夫人送的生辰禮朕很喜歡。”
池氏沒想到慕容會特別點自己的名，她連忙應話：“這是臣婦和夫君一起挑的生辰禮，陛下喜歡，是臣婦和夫君的榮幸。”
“好，有賞！”慕容的表情緩和了不少。
接下來池氏得了不少賞賜，招來全場所有人的矚目。
等到慕容離開，其他人才鬆了一口氣。
皇帝特意稱讚池氏，無非就是池氏背後的齊宴。此次彈劾案中，齊宴是第一個主動站出來幫樓素衣說話的。
她們背後的家族和各方勢力，卻是彈劾樓素衣的主力軍，所以池氏才會被單獨慕容擰出來賞賜，分明也是在敲打她們背後的家族。
跟皇帝作對，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待到慕容走遠，陳太后也懶得再裝了。
反正她最喜歡的是素衣，此前皇帝還沒撕破臉，她也端著。
皇帝不裝了，她也不想再裝：“既然有人讓皇帝這個壽星過不上一個安穩的生辰，哀家也不想勉強自己。都散了吧，定遠侯夫人留下，陪哀家說會子話。”
眾人瞳孔緊縮，沒想到陳太后也不裝了，又把池氏留下，這分明也是在抬舉池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