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妃靜默片刻才道:“有委屈,但在能忍受的程度。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這樣一想,就沒那麼難過了。妹妹莫為我擔心,很多事情我都看得開。”
陶昭儀這一刻更加佩服寧妃。
她覺得自己沒有這樣的胸襟,做不到這麼豁達。
目送寧妃走遠,她回頭看一眼鹹福宮。
她倒要看看,樓素衣能風光得意多久。
鹹福宮內終於恢復了清靜。
樓素衣被錦書攙扶著往回廊而去:“奴婢覺得寧妃娘娘是個能屈能伸的。在陛下出現前一副非要爭長短的樣子,但陛下來過之後,寧妃娘娘迅速接受了現實。”
樓素衣深有同感:“這足以證明寧妃是個做大事的。”
換作是她,她可能會忍不住,直接和慕容開撕。
寧妃剛好相反,竟能輕易嚥下這口氣,這樣的胸襟令她歎為觀止。
“娘娘是有心試探寧妃娘娘的反應吧?”錦書道出心中的猜想。
皇后娘娘行事素來公道,今日卻一反常態,把寧妃逼得請陛下出面主持公道,這絕對不是娘娘以往的作派。
樓素衣輕點錦書的額心:“就你最聰明。”
一旁的雁回悻悻道:“我怎麼就猜不到娘娘是故意試探寧妃娘娘?”
“娘娘事先沒知會我們一聲,不知道很正常。”錦書柔聲回道。
雁回知道錦書是在安慰自己,她就是比較笨,沒有錦書聰慧,才看不出娘娘的用意。
樓素衣眺望遠方,沉默片刻後說道:“德嬪和寧妃都是跟慕容最久的,就不知她們在潛邸時相處得如何。”
“這簡單,奴婢去找人打探一下再回來向娘娘稟報。”錦書立刻接話。
樓素衣沒有異議,讓錦書儘快打聽。
錦書以前在御前當差,再加上人緣極好,和很多宮女都有交情,打聽這點情況不在話下。
她不多時便打探到了情況,向樓素衣覆命。
“據奴婢打聽到的訊息,德嬪娘娘和寧妃娘娘在潛邸時相安無事。不過那時候的德嬪娘娘心有所屬,偏偏陛下是十分寵愛德嬪娘娘的,在德嬪娘娘和寧妃娘娘之間更向著德嬪娘娘,有什麼好東西都是第一時間送到德嬪娘娘的院落。那時寧妃娘娘也不曾對德嬪娘娘有過嫉妒,總歸兩位娘娘雖無交情,但並沒有交惡。”錦書一口氣說完。
“這就奇了,既然兩人沒有舊怨,德嬪為何突然和寧妃鬧起來?以前能相安無事,現在兩人都不得寵,怎的就結上仇了?是寧妃做了什麼事讓德嬪不高興嗎?”樓素衣不解。
錦書看了看四周,壓低聲回道:“奴婢聽長秋宮當差的宮女說,德嬪娘娘覺得寧妃偽善。”
樓素衣聞言雙眼一亮:“錦書,你不錯啊,居然能和長秋宮的宮女說上話。”
“奴婢以前在御前當差,有很多小姐妹與奴婢套交情,自然也有些人際關係的。”錦書這回倒沒謙虛。
樓素衣對錦書豎起大拇指。
雁回在一旁附和:“錦書可厲害了,和誰都說得上話,人見人愛,個個都愛和錦書來往。”
她也喜歡錦書,長得好看,又聰慧,性子也好。
“我覺得你更厲害,一張嘴像抹了蜜般。”錦書憐愛地捏捏雁回的臉。
樓素衣看著跟前的兩個宮女發呆。
以前她們都是在御前當差的,吉利也是,個個都是討喜的,慕容卻輕易把他們給了她。
錦書的大名在後宮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以前是御前最得力的宮女。
不得不說,慕容自她進宮後,待她就很好。
換作是她,一個最得她心的宮女哪捨得說送就送,還跟不要錢似的一送就三個。
吉利也是除吉慶之外,最被慕容看重的小太監。
她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難不成是因為把她騙進宮,愧對她,慕容才把這幾人都給了她。
可那時她什麼都不知道,他沒必要下這樣的血本。
她垂眸間,看到了自己的肚子,突然間就理清了一切。
只因為她進宮時,慕容還沒有孩子,他作為皇帝,沒有後嗣是絕對不行的。而他相中了她的肚子,她要懷的是皇嗣,所以得把最信任的奴才送到她身邊伺候才安心。
想通這一點,她又在琢磨寧妃這個人。
既然德嬪說寧妃偽善,那定是德嬪看透了什麼。
她也懷疑寧妃,其他人卻都被寧妃籠絡了人心,這足以說明寧妃這個人不簡單,她的懷疑不是空穴來風。
既然寧妃不簡單,那她是不是就有害她的理由?
以前的幾樁無頭公案,還有懂得催眠術的神秘人,是不是都可以試著往寧妃身上查?
思及此,她把吉利叫到跟前,讓他去徹查寧妃和將軍府的過往。
“這件事暗中進行,不能打草驚蛇,先別驚動陛下那邊。”樓素衣最後還特意交待。
吉利恭敬應是,便著手去查寧妃。
現在的樓素衣不差銀子,有銀子自然好辦差事,樓素衣便安心等著吉利的訊息。
倒是這天晚上,樓素衣用了晚膳後,吉慶突然來了,稱慕容讓她去一趟乾清宮,要她向他彙報德嬪和寧妃紛爭的結果。
樓素衣心道有什麼好彙報的,他不是說讓她全權處治嗎?
這都入夜了,還讓她這個孕婦奔波,就不怕她有個什麼閃失……
在看到那放了加厚坐墊的步輦,還有浩浩蕩蕩的隨從時,她就覺得自己多慮了。
顯然她想到的,慕容也想到了,他不會讓他的孩子出事。
“吉慶,最近你家主子很忙嗎?”樓素衣在去往乾清宮的路上隨口問道。
閒著也是閒著,不如閒聊幾句打發時間。
吉利眉心微跳,他覺得不能讓皇后娘娘知道陛下心悅她這件事,不然陛下多沒面子?
上回陛下還當眾說不喜歡皇后娘娘,結果對皇后娘娘心心念念,打臉來得那麼快……
“陛下最近政務繁忙,沒顧得上皇后娘娘,請娘娘勿怪。”吉慶小心陪著笑臉。
“我只是在關心陛下。你是陛下最看重之人,可得好好服侍陛下。”樓素衣自然而然地說起了場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