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素衣覺得雁回為自己操碎了心，她忍著笑意道：“我心眼兒已經夠多了，總不能把陛下拴在我的褲腰帶上，只准陛下看我一人。”

雁回語塞，答不上話來。

這天樓素衣用了晚膳也不見慕容把孩子送回來，不免牽腸掛肚。

雖然兒子不認生，很好帶，此刻跟在慕容這個親爹身邊，但她還是心心念念。

但她又告訴自己，慕容是孩子的父親，親自帶孩子也是很正常的事，她得習慣孩子不在身邊的日子。

錦書知道樓素衣有多喜歡小皇子，見她不時張望，便道：“娘娘若放心不下小殿下，現在去乾清宮也不晚。”

樓素衣想也不想便拒絕了錦書的提議：“陛下交待過，讓我沒要緊事不要去乾清宮，還是算了，今晚就讓宸兒留在乾清宮吧。”

如果她突然跑去又被慕容嫌棄，倒不如老實待在鹹福宮。

孩子越來越大，她得學會放手。

這回雁回和錦書都沒再勸，陛下說過的話言猶在耳。

樓素衣此後便拋開了此事，雖然還會不時張望，期盼慕容把孩子送回來。

臨睡下時，她心心念唸的依然是兒子。

同一時間，乾清宮內燈火通明。

慕容看著嚎啕大哭的兒子，想不明白他有什麼好哭的。

不是說很乖嗎？哭起來卻驚天動地，整個乾清宮都能聽到他的哭聲。

“聽說孩子太小離不開親孃身邊，要不奴婢把小殿下送回鹹福宮吧？”吉慶心疼小主子哭得這麼淒涼。

“這麼大的孩子，又不是非皇后不可，讓他哭！”慕容冷聲道。

吉慶覺得主子的心情似乎不大好，好像是從鹹福宮回來的時候就冷著一張臉。後來德嬪娘娘來到乾清宮，還被主子冰冷的臉嚇得不敢多作停留，灰溜溜自個兒走了。

就是不知到底是什麼人得罪了陛下，讓陛下至今未展顏。

可憐小殿下哭得聲音沙啞了，邊哭邊喊娘，陛下卻不為所動，還不准他去哄。

小慕宸還哭得聲嘶力竭，慕容則在一旁說風涼話：“你哭有何用？你娘可不會理你。你消失這麼長時間也不見她來找你，可知你在她心中沒什麼地位。”

吉慶聽了暗暗咋舌，陛下這是在做什麼？對一個這麼小的孩子說出這麼殘忍的話，這到底是不是親生的？

小慕宸也不知是不是聽懂了，突然哭得更加撕心裂肺。

慕容是個鐵石心腸的，就在一旁冷眼旁觀，也不準吉慶上前哄，還說讓小慕宸哭個夠。

御前伺候的眾人面面相覷，沒想到陛下這麼嚴肅的人居然跟一個未滿週歲的孩子較真。

大家都很喜歡小殿下，看小殿下哭得這麼淒涼，個個都心疼得不得了，只有陛下不哄不疼，由著小殿下哭。

小殿下又哭鬧了半個時辰，最後絕望地發現沒人理會自己，也找不到親孃，最後噘著小嘴，委屈地蹶著屁股、趴在枕間睡著了。

吉慶鬆了一口氣，正要上前幫小殿下蓋被子，卻發現陛下比自己還快一步，把小殿下塞進了被窩之中，眸色複雜地看了許久。

這一刻他覺得陛下也不是那麼狠心，明明心疼得很，卻不願意哄一鬨小殿下。

好在小殿下睡著了，陛下也鬆了一口氣。

“都退下吧。”慕容擺手，覺得帶孩子比他處理政務難多了。

尤其是他這個孩子哭功了得，也就他不會慣著這孩子。若換是樓素衣，肯定早上前哄好。

被小慕宸折磨到這個時辰，慕容也乏了，打算早點睡下。

偏偏倒在床上，看著孩子安睡的臉他卻沒什麼睡意。

吉慶聽到慕容翻來覆去的聲音，便知道主子沒睡著。

“陛下可是有什麼吩咐？”吉慶恭敬問道。

“沒事，你也去歇息，朕這裡不需要你伺候。”慕容的聲音自帳內傳來。

吉慶依言就要退下，慕容卻在這個時候叫住他：“吉慶……”

“奴婢在，陛下有什麼吩咐？”吉慶連忙問道。

“皇后今日不來乾清宮，可是因為上回朕對她說了重話？”慕容不太確定地問道。

他所認識的樓素衣是個自尊心很強的人，她可能只有面對謝知節的時候才會一次次的迎難而上。

吉慶沒想到主子竟問他這個問題，這叫他怎麼回答才好？

他也不知皇后娘娘心裡想什麼，是不是還記著上回那檔子事。

“奴婢以為皇后娘娘是大氣的人，這等小事想是不會記太長時間。”吉慶猶豫之後才回道。

“你不瞭解她，她自尊心很強。多年前有一回母后命人帶她進宮，只因那位宮女瞧不起她，她當時便翻臉，不願意進宮。”慕容淡聲道。

吉慶沒想到還有這樣的過往。

本來以皇后娘娘庶女的身份，即便是宮裡辦宴會，也輪不到皇后娘娘。但因著曾救下陛下一命，太后娘娘和陛下都感念這份恩情，才有了那麼一出。

“今時不同往日，皇后娘娘應不會像以前那樣魯莽了吧？”吉慶斟醉後回話。

“算了，你下去歇著。”慕容沒再和吉慶討論這個問題。

他始終覺得，樓素衣今日不來乾清宮，是因為上回他說了重話。

不然以她和兒子平時時刻黏在一起，怎麼可能在晚上這麼重要的時間都不來接孩子回去？

因為休沐，慕容晚上雖然沒睡好卻也沒什麼要緊，起碼可以晚睡起身。

小慕宸卻一大早起身，眼睛還有點腫，一睜眼就在尋找樓素衣的身影，並對著慕容喊娘。

“你等著吧，看你娘會不會來找你。”慕容捏捏孩子粉嫩的臉頰。

吉慶眉心一跳，陛下這是不打算把小殿下送回鹹福宮了？

若皇后娘娘不來找小殿下，那小殿下今天晚上還要大哭一場嗎？

想到昨天晚上的畫面，吉慶吞了吞口水，直接問道：“陛下不送小殿下回鹹福宮嗎？”

“不急。”慕容自有主張。

他想知道樓素衣是不是真有那麼沉得住氣，能忍住不來找兒子。

吉慶一聽慕容的回答就知道自己猜對了，陛下是真沒有把小殿下送回鹹福宮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