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素衣見慕容這個樣子，就知道他不相信自己。

雖然她說得是有些誇張，但她確實也沒想其他故人，她才不是那種會為了負過自己的男人止步不前的人，她又不是受虐狂，怎麼可能作賤自己？

不過這個男人也挺好笑，他自己那麼多的女人，她都沒和他計較，她也就淺淺的和兩個男人有過一段交集，他居然這般小肚雞腸，時刻懷疑她還留戀過去的人。

果然是男女不平等。

所幸晚宴很快開始，絲樂聲聲，歌舞昇平。

倒是有不少人對樓素衣這位新上任的皇后說吉利話，樓素衣對這種場面適應得很。

但應酬也累，樓素衣笑了大半個晚上，兩頰有些痠疼。

她正想跟慕容說她這個皇后當得很辛苦，燈光卻突然暗了下來，直到古箏聲響起，在古箏的伴奏中舞伎水袖輕舞。

“戲幕開戲幕落，低眉將水袖輕弄……”

一道清悅的女聲唱響，在眾舞伎散開時，眾人這才看到正中央有一個圓形舞臺。舞臺被紗幕遮擋，裡面的倩影若隱若現，歌聲的主人正是這位不知名的美人。

樓素衣覺得此唱腔以前未從聽過，似戲曲又不全然是。此姝古箏彈得好，曲風也很獨特。

她看向慕容道：“這是陛下找過來的奇人異士麼？此唱腔以前從未聽過，很新奇。”

慕容也聽得入神：“朕不知有這個節目，此唱腔確實獨特，讓人耳目一新。”

樓素衣是此次晚宴的協辦者，她亦不知道有這樣一個節目，陳太后也未知會她，只能說明是有人臨時起意。

難不成是某位後宮妃嬪為了爭寵才臨時新增的節目？

她看了看周圍，獨獨不見德嬪。

再一想德嬪以前就有不少稀奇的想法，若是舞臺上欲抱瑟琶半遮面的就是德嬪，也就不奇怪了。

再細聽歌聲和唱腔，她便確定這藏頭藏尾的正是德嬪。

臺上的德嬪如泣如訴地唱著“待上濃妝好戲開場，臺上悲歡皆我獨呤唱”，她竟覺得德嬪這一曲挺符合此情此境。

不只是樓素衣聽入了迷，慕容也難得地把注意力從小慕宸身上轉移，隔著一道紗幕，對裡面的歌者產生一點好奇心。

陳太后也是連連頷首：“此曲不錯，以前竟未聽過這樣的唱腔，有意思。”

首座上的幾位大人物聽入了神，其他人也聽得如痴如醉。

待到舞伎的水袖劃出悠美的弧線，最後一個音符也歇止，現場掌聲如雷般響動。

陳太后很是滿意，讓歌者上前領賞。

待到舞伎撈起紗幕，一身素淨、宛若仙姬的德嬪就這樣暴露在眾人的目光之下。

她以前的妝容厚重，今日從妝容到衣著都很素淨，只因為這樣的大日子，多數女眷都是盛妝出行。她這樣素淨的出現，反倒會成為眾人矚目的物件。

果不其然，大家在看清是她時，都有些意外。

也不知是不是此前的一曲實在是好聽，還是她今天的妝容確實令人驚豔，眾人竟覺得今晚的德嬪驚為天人。

陳太后見是德嬪很驚訝：“方才那一曲是你唱的？”

德嬪淺淺一笑：“正是嬪妾，讓太后娘娘見笑了。”她在現代是學聲樂的，只是以前並沒有機會展露自己的才情。剛開始她也不屑於爭寵，原是想某一天想單獨表演給慕容看，但計劃趕不上變化，她想今晚令慕容記住她，最好是能從樓素衣的手裡搶走慕容。

人都有獵奇心理，她唱的古風歌曲是古代人從未聽過的唱腔，一定會令所有人記住她。

看陳太后驚訝的樣子，她就知道自己成功了一半。

陳太后笑道：“不錯，難得你有這份心。”

德嬪聞言看向慕容，眼神清亮：“陛下喜歡麼？”

慕容微微頷首：“不錯，有賞！”

若非場合不對，德嬪很想問他的賞賜可不可以是他陪她一夜。

但她只能上前謝恩。

她確定自己今晚表現很好，驚豔了所有人，包括慕容，為何慕容的反應竟如此平淡？

這是她精心準備的曲目，卻未達到她預期的效果。

樓素衣自是知道德嬪想要的是什麼，她也琢磨出來德嬪的真正目的可能是想在今晚侍寢。

慕容似乎沒想到這麼長遠，當眾賞賜了德嬪，便揭過了這茬。

換她是德嬪，肯定不甘心就此罷手，怎麼著都得再爭寵一回。

果不其然，等到晚宴結束之際，德嬪來到慕容跟前。

她今晚衣著單薄，八月中旬的夜晚已經冷起來了，她小臉素白，美目盈盈，楚楚可憐地看著慕容道：“嬪妾有點冷，陛下能先送嬪妾回長秋宮麼？就當是給嬪妾的賞賜？”

慕容似有些為難，下意識地看向樓素衣。

樓素衣以為他是讓她抱孩子，便道：“陛下把孩子給我吧？”

慕容一頓，隨後把小皇子遞給樓素衣，才對德嬪道：“朕送愛妃回去。”

德嬪喜不自勝：“多謝陛下。”

樓素衣看著慕容和德嬪相攜走遠，抱著小慕宸正要回鹹福宮，卻見陳太后無奈地看著她。

樓素衣只當看不懂陳太后的眼神：“時辰不早了，母后也早點回去歇著吧？”

陳太后嘆息：“你啊，不知道該怎麼說你。”

她一直覺得，素衣就是太不爭了，這樣被動，將來前途堪憂。

樓素衣笑著扶送陳太后坐上步輦，直到陳太后的隊伍走遠，她才坐上步輦，打道回府。

雁回早已按捺不住，見四周都是自己人，她悶聲道：“德嬪娘娘偏偏挑在今日爭寵，明知今日陛下會來鹹福宮留宿的，欺人太甚！”

“或許只是因為過節，德嬪才準備了這個節目呢？”樓素衣打了個哈欠，又累又困。

她在首座端坐了兩個時辰，著實累人，遠不像她以前沒有位份時那樣自在，畢竟她坐在了最矚目的位置，她的一言一行被所有人看在眼裡。

“德嬪娘娘明明就是故意從娘娘手中搶走陛下，到了明日，後宮又要有不好的流言傳開了。”雁回氣呼呼地道。

德嬪奪寵之心，路人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