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花會結束，樓素衣總算能稍作休息。

她帶著孩子回到鹹福宮，晚上再去參加中秋晚宴。

興奮了許久的小慕宸趴在她肩上睡得香甜，樓素衣放下小糰子，正想也跟著孩子睡一會子，錦書卻道：“娘娘是否看清楚了輔國公府的意圖？”

樓素衣微微頷首：“不就是想送陳姑娘進宮侍君嗎？”

輔國公府的心思路人皆知，陳星這一住，只怕是不會再出宮了。

“奴婢覺得陛下待陳姑娘與旁人不同，娘娘還是得防著陳姑娘一些。”錦書正色道。

“你不覺得陳姑娘性子很好，很難讓人心生厭惡麼？”樓素衣想起陳星那張可愛的圓臉，就覺得光從容貌來說，這位姑娘就讓人心生歡喜。

在菊園時，陳太后還同她說在陳家，陳星被陳家人當成眼珠子一樣疼愛，大家都很寵她。

“陳姑娘性子再好也會是娘娘的情敵，奴婢總擔心陛下有朝一日被陳姑娘迷倒，屆時受傷的是娘娘。”錦書道出自己的擔憂。

“陛下也不是我的一個人的，被其他姑娘迷住也很正常吧？”樓素衣覺得錦書想太遠了。

她就只想過好眼前的日子，慕容將來會喜歡上誰，這也不是她所能控制的事。

但有一點不可否認，慕容待她不薄，讓她從一介默默無名的庶女躍升為皇后，換作以前，這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

慕容待她好，她總不能連他的好姻緣都去搞破壞。

像他這樣的人，如果真能對某個女人動心，那也是美事一樁。

“其實……如果娘娘有心阻止，或許太后娘娘會聽娘娘的勸，不讓陳姑娘進宮。”錦書小心翼翼地提建議。

樓素衣失笑：“你也知道，不只是陛下待我好，太后娘娘也待我有如己出，我怎能為了一己之私把陳星這樣的好姑娘擋在宮門之外？”

錦書卻肅容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是為了娘娘自己謀算，也是為了小殿下的將來打算。”

她最擔心陳星將來成為寵妃，轉過頭來對付娘娘。這樣的潛在敵人，為何不能在一開始就除去？

樓素衣覺得錦書的話有道理，但她還是搖頭否決了她的提議：“我還是那句話，不摻和陛下的後宮事。陛下要留誰在後宮，要寵幸哪位美人，都是陛下的事，我不想幹預，沾上因果。”

錦書聽到“因果”二字，終還是沒再勸。

不可否認，陛下給予了娘娘足夠的尊重，太后娘娘待娘娘也足夠好，娘娘不想幹預陳姑娘的事，再正常不過。

畢竟陳姑娘是輔國公府的姑娘，是太后娘娘的孃家人，太后娘娘又待娘娘挖心掏肺，娘娘是重情之人，不可能讓太后娘娘為難。

待到晚宴時分，樓素衣帶著小慕宸現身時，宮殿裡已經人滿為患。

去年慕容沒有立後，身邊坐著的只有太后。

這回過中秋節樓素衣成為皇后，她始一現身，慕容便起身相迎，上前抱過她懷裡的小皇子，往首座而去。

眾後宮妃嬪看到這一幕，說不清是什麼樣的複雜心情。

“嫉妒”這兩個字她們都說膩了，更多的還是羨慕樓素衣。

做女人做得像樓素衣這麼成功，整個大夏找不出第二個。陳星也在晚宴名單當中。但她只是客人，坐的位置不大好，比較靠後，但她也清晰地看到慕容迎接樓素衣這個皇后的一幕。

這一刻她的心情也很複雜，只因她喜歡的男人是帝王，他已有了皇后，甚至也有了嫡子。

她若真留在後宮，做他的妃嬪，就是要和那麼多的女人分享自己喜歡的男人。

思及此，看到慕容的喜悅便被衝散了。

母親和伯孃早在去年就告訴過她，如果麗嬪不得聖寵，她必定要進宮，這是為了陳家整個家族，她沒有選擇的餘地。

現在還有陳太后照拂輔國公府，若有朝一日陳太后歿了，陳家在後宮就再沒有人。

她身上肩負著陳家的榮辱興衰，並非只干係她一人的未來。

這廂樓素衣坐在慕容身邊的位置，一開始還不習慣這樣的高高在上，一眼望去全是人。

而且這些人都是大夏國位高權重的權貴，甚至連謝知節和齊宴也似乎在她足下。

這樣的感覺很陌生。

這一刻她終於體會到大權在握的好處，難怪有那麼多人想要往上爬，難怪謝知節當年明明對她動了心，卻還是為了權勢選擇了樓素雅。

當一個人的野心和慾望不斷放大膨脹的時候，感情那東西就不值一提了。

樓素衣正看著烏鴉鴉的人群發呆，慕容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你在看誰？”

樓素衣回過神來，看向慕容，搖頭道：“沒看誰。”

“朕還以為你在看某位故人才走神。”

慕容的聲音很輕，樓素衣卻覺得他故意加重了“某位故人”。

她眨眨眼，一臉茫然：“陛下說的故人是誰？”

慕容看她不像在裝，輕嗤：“你自己知道。”

樓素衣仔細想了一會兒，覺得慕容所說的故人可能是齊宴或者是謝知節？他這是擔心她坐在他的身邊，心卻在其他男人身上，這是怕她給他戴綠帽子吧？想清楚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她正色表態：“陛下放一萬個心，我心裡眼裡只裝得下陛下。陛下的存在感那麼強，我心裡的位置就那麼一點點，哪裡還裝下得其他人？不怕陛下笑話，在我心裡最重要的位置，連宸兒都只能靠邊站，因為被陛下佔得滿滿當當。”

慕容輕扯唇角：“油嘴滑舌。”

當他是三歲小兒，幾句甜言蜜語他就信了？

不過看她態度還算誠懇的份兒，他也就不跟她計較那麼多。

“日月可鑑，陛下一定要相信我的一片赤誠之心啊！”樓素衣只恨在大庭廣眾之下，否則可以表現得更真誠一些，讓他看到自己的真心。

慕容似笑非笑地看著樓素衣，覺得他的皇后是真能睜眼說瞎話。

在他看來，慕宸這傢伙在她心中的位置就比他重。說什麼被他佔得滿滿當當，這話能騙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