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源頭，阻隔了繼續服食熱毒的茶水，接下來便是對症下藥。

雖然此熱毒奇特，但柳御醫還是很快找到了對症的方子。

到了第二天，陳太后的舌瘡便好些了，午歇時也睡了個安穩覺。

這一天時間樓素衣也沒閒著，查出了下藥之人，是一位在壽安宮當差多年的老嬤嬤。

而且又是一樣的原因，嬤嬤被人催眠，但她記不起自己被催眠之前見過什麼人。

這就是最棘手的地方。

明明這位嬤嬤就是下手之人，但她被人掌控。雖然要處治，但總歸也是被害者，真正的兇手卻逍遙法外。

陳太后聽到樓素衣查出的結果，心裡不快：“對方每次都能得逞，咱們每次都查不到實處，難道就只能由著對方作威作福？”

想想兇手如此肆無忌憚，在她墜湖後的半個月又再對她出手，她便氣得心裡發梗。

她這個太后當得也未免太窩囊了些。

“太后娘娘莫惱，我覺得兇手總有一日露出馬腳。芳若姑姑已在著手排查嬤嬤最近半月去過的地方，或許可以查到曾接觸過的人，屆時再抽絲剝繭。我相信作惡之人不可能沒有一點破綻，再厲害的催眠術也總有疏漏之處！”樓素衣非常瞭解陳太后的心情。

陳太后見她篤定的模樣，輕嘆一聲：“你進宮的時間短，不知宮裡有多險惡。先皇時期，皇帝不受寵都曾被害，你也莫大意。尤其是你身邊伺候的就是那些人，如果他們被催眠了，你也可能不知道，你得萬事小心。”

樓素衣其實從陳太后接二連三被害時就擔心過這件事，因為被催眠之人連自己被催眠了都不知道，但是她親眼看過萬選侍被人催眠後的症狀。

昨兒個她也特意問過壽安宮當值差的眾人，他們稱那位嬤嬤有時目光放空，行動比平時遲緩，這些都是被催眠後的症狀，是有跡可尋的。

只不過大家都沒放在心上。

往後只要仔細觀察身邊人的行為舉止，就能早點發現端倪。

“娘娘且放心，我很小心的。”樓素衣話音剛落，芳若便走了過來，把一份名單遞給了樓素衣。

“這裡記載了嬤嬤去過的場所，這些場所最近出入過的人員也在名單上，姑娘且看看。”

樓素衣接過名單，仔細翻閱。

嬤嬤最近去過司衣局、司食局和司飾局，而最近出入過這三個地方的和在三局當差的人員也記錄在冊。

她仔細翻閱後，突然說道：“我能想到的事，兇手會不會也能想到？有沒有一種可能，嬤嬤是走在路上被人催眠的？”

陳太后和芳若同時一驚。

“姑娘的意思是對方隨時隨地都能催眠人的意志？”芳若驚訝異常。

催眠術有這樣厲害麼？

“我最近翻看了不少關於催眠術的書籍，厲害的催眠術只要一個眼神對視就能催眠對方。若兇手做事隱蔽，不大可能讓我們抓到把柄。”樓素衣道出自己的擔憂。

陳太后不敢置信：“催眠術有這般厲害？”

這也太離奇了，一個眼神便能控制一個人的神智。

“是有的，最起碼我看過的一本古籍就有這樣的記載。只是這樣厲害的人很少罷了，一般人見不著，不想在後宮就有這樣的高人。”樓素衣說及此，就見陳太后皺緊了眉頭，遂又安撫，“娘娘莫慌，我覺得最近兇手出手過於頻繁，雖然是在故意針對娘娘，但行事有些詭異。”

陳太后和芳若聞言同時看向樓素衣，兩主僕都沒聽明白樓素衣這話的意思。

“半個月前在怡園的畫舫上，兇手催眠王嬤嬤，顯然是想置娘娘於死地。但這回卻只是給娘娘下熱毒，這東西一時半會兒不會要人命，若發現得及時，也不會有生命危險。既然第一次想要娘娘的命，那第二次為何不直接對娘娘下毒呢？”

這就是詭異且自相矛盾的地方。

陳太后和芳若面面相覷，覺得樓素衣這話確實值得推敲。

而且這也容易打草驚蛇，明明冒著暴露的風險，卻只是下了熱毒，這說不通。

慕容下朝後來看望陳太后，就發現室內的氣氛有些古怪。

“怎麼了？”慕容問樓素衣。

樓素衣把自己發現的矛盾點說了，慕容聽後也覺得說不通。

他昨天還在慶幸兇手沒對母后下毒，卻未想到在半個月前，兇手還曾對母后痛下殺手，為何這一次要手上留情？

樓素衣見慕容也一頭霧水，失笑道：“原來陛下也有厘不清頭緒的時候，還沒我聰慧呢。對了，陛下也要注意身邊近侍的近況。被催眠後是有跡可尋的，行動比平時遲緩，眼神呆滯，總之被催眠過的人眼神不清明。”

她說著還看向吉慶：“吉慶，你是陛下身邊最親近之人，更要小心謹慎些。”

吉慶聽明白了，四姑娘是擔心兇手對陛下不利，進而催眠他，利用他來對付陛下。

他肅容回話：“四姑娘放心，奴婢會小心行事，也會看緊御前當差的其他人。”

陳太后和慕容對視，都覺得素衣心細，想得比他們母子還要長遠。

陳太后看得出來，素衣也確實是關心慕容。

慕容悄悄握住樓素衣的手：“你也要注意些。”

“我已經交待下去了，鹹福宮伺候的所有人互相監督對方，但凡誰有一點異樣就要及時告訴我，陛下放心吧，我會保護好自己和宸兒。”樓素衣老神在在地道。

之後柳御醫入內，對慕容道：“微臣查過了，塗抹於養生茶壺中的是一味生長於高原的烏草，此烏草經過特殊處治，熱毒更甚，遇熱水更毒。尤其太后娘娘是易上火體質，反應才會這麼迅猛。”

“看來兇手很瞭解太后娘娘的體質。”樓素衣若有所思。

“你忘了？兇手就在上回伴駕的十位妃嬪當中。”慕容眸色幽冷。

樓素衣確實忘了這茬。所以要調查此事，定繞不開調查那十位妃嬪的過往。哪怕把她們和她們的近侍的祖宗十八代都挖出來，也要查出真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