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見陳太后精神頭還不錯，又想起柳御醫說昨晚母后休息得不錯，便知是樓素衣的功勞。

他看向一旁默默進食的小尼姑，眉眼溫柔了些許：“素衣，昨日多虧你救回母后，你辛苦了。”

樓素衣難得看到慕容面對她說話這般鄭重，竟有些不習慣：“不辛苦，只是小事一樁，陛下不必同我客氣。”

慕容再看樓素衣一眼，眸中閃過複雜的情緒：“也是。你救的是宸兒的皇祖母，你又是朕的女人，救母后確實是你份內事。只不過，也不是什麼人都有你這樣的勇氣，敢跳入湖中救人。”

更何況她也是嬌滴滴的弱女子。

樓素衣則是個沒心沒肺的，見陳太后似乎走出了昨晚墜湖的陰霾，她也替陳太后高興。

“素衣，你隨朕出來。”早膳過後，慕容對樓素衣道。

陳太后見狀接過孩子，示意樓素衣趕緊跟上。

樓素衣小碎步跟在慕容身後：“陛下有何事？”

慕容沒接話，樓素衣也沒再問，直到她跟進慕容居住的寢房。

下一刻，慕容突然抱住她。

樓素衣有些詫異，又想起昨天慕容抱她的一幕。她想，他應該是感激她救了陳太后吧？

她輕拍慕容的背部，就像哄孩子睡覺時那樣。

慕容本來的那點複雜情緒，因為她這個動作蕩然無存。

他放開她，想起昨天她奮不顧身跳入湖中救母后的一幕，還是很慶幸當時她在。

“素衣，謝謝你救了母后。”慕容再次重複。

樓素衣眉眼彎彎，笑成了月牙狀：“那陛下以後待我好一點，說話別那麼刻薄……”

她才開口，就看到慕容沉下來的臉色。

她臉色微訕：“本來就是，陛下說話總是那麼難聽，好像我是陛下的仇人一般。”

她說實話罷了，他憑什麼不高興？

慕容皺眉看著樓素衣一會兒，才道：“朕何曾把你當成仇人？你且仔細說說。”

他說的都是實話，怎麼就刻薄了？

樓素衣想了想，才道：“上回陛下還說我寫的字跟狗啃一樣！明明我的字是陛下教的，陛下這樣說我，那不等於陛下這個老師不合格？”

也只有把她當仇人才會這樣貶低她吧？

慕容一時語塞，靜默了片刻，他才自省道：“你這話倒也在理，以後朕會好好說話。不過大多時候，朕說的都是實話。”

樓素衣一聽這話瞪向他：“我的字真那麼差？”

“不至於！畢竟你的老師是朕，不過朕也是為了督促你進步，才嚴苛了些。”

樓素衣斜睨慕容：“陛下還有事嗎？沒事的話我回太后娘娘身邊了。”

慕容這才想起找樓素衣過來有正事要問：“你覺得此次誰的嫌疑最大？”

這個問題把樓素衣問倒了：“陛下問錯人了吧？當時情況混亂，我也不在太后娘娘身邊，不知前後經過，更不知陛下的審問過程……”

她話沒說完，慕容便把供詞遞給了她。

樓素衣也是受害者，當下便接過了供詞，仔細翻看。

供詞乍一看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正如慕容所言，十個妃嬪當時都圍在他身邊，而且相互都有人證證明此事，也就是說，當時沒有哪個妃嬪有機會對王嬤嬤施展摧眠術，既如此，就不是這些妃嬪懂得摧眠術吧？

懂得摧眠術之人，可能是這些妃嬪身邊的近侍。

但此次出行，每位妃嬪都只帶了一個近侍，這些近侍當時也都在各自的主子身邊隨時候命，而且也都有人證證明她們未曾離開。

“供詞有漏洞嗎？”慕容見樓素衣眉頭緊蹙，以為她看出了什麼。

樓素衣心道自己又不是專職破案的，他這個皇帝都看不出破綻，更何況是她？

她把證詞塞回慕容手中：“恕我眼拙，看不出來，陛下還是找專職破案的看看吧。”

慕容見她掉頭就走，突然把供詞扔在了地上。

樓素衣聞聲回頭，見慕容把供詞扔了，不明所以：“陛下為何把供詞扔了？”

“心情不好。”慕容神色黯然，“母后被人推下水，卻只找到一個王嬤嬤，母后憑白遭罪，朕卻找不到兇手，朕真沒用！”

樓素衣一時啞然，不知該怎麼安慰慕容才好。

她覺得慕容不像是會被這等事困擾之人，什麼時候他變得這般脆弱了？

“要不我找惠妃娘娘來安慰安慰陛下？”她小聲問道。

慕容聞言看她，突然朝她伸手：“你過來！”

樓素衣不明所以，但還是走到他跟前。下一刻，他便抱緊了她：“你陪陪朕，朕很快就會好起來。”

樓素衣心道原來她的懷抱這麼管用，竟能安撫皇帝小子的情緒。

她正在胡思亂想，完全沒發現慕容抱著她上了床。待兩人面對面躺在床上，樓素衣漲紅了臉：“這、這樣不大好吧？”

陳太后才發生那樣的大事，他居然有心情在大白天做這檔子事？

慕容神明不明地看著她：“什麼不大好？”

樓素衣一時語塞，恍惚間覺得自己可能想歪了，人家皇帝只是想讓她陪一會兒，並不是要對她的身子下手。

這時慕容伸手，把她撈進他的懷抱：“朕整宿未眠，你陪朕睡一會兒。”

樓素衣沒想到他一晚都沒睡，又想起墜湖的是他的母親，他會急於找出兇手很正常。

可能是當了孃的緣故，她特別能體會這樣的骨血親情。哪怕他是帝王，哪怕他生在冰冷的皇室之家，他也依然重孝重義。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像柯姨娘那樣冷血，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能當垃圾一般丟棄。

“我哪兒都不去，就陪著陛下，陛下安心睡吧。”樓素衣輕聲回道。

慕容聞言睜開了眼，看著懷中的小尼姑好一會兒，才安心地睡去。

吉慶剛開始還能聽到裡面兩人說話的聲音，後來不見聲響，他好奇地探頭一看，就見兩位主子相擁而眠的一幕。

其實在早晨沒審出什麼的時候，陛下的情緒似乎有些焦慮，他讓陛下補覺，陛下聽不進去。

所以說，還是四姑娘本事，輕易哄睡了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