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太后見芳若盯著樓素衣的肚子發呆，有點意外。

芳若伺候她多年，素來是個沉穩的，何曾在這樣的大場合走神。

她也看向樓素衣的肚子，剛好樓素衣動了動，遮住肚子的斗篷分開了些許，樓素衣高挺的肚子有一半暴露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一時間她瞪大雙眼，這肚子怎麼會大成這樣？就連她當初懷孕六、七個月的時候，都沒有樓素衣這麼大的肚子……

她定定地看著樓素衣的大肚子，恍惚間閃過一個可疑的念頭，素衣不會是懷孕了吧？

陳太后想到這種可能性，如遭電噬。

因為樓素衣這個無意間的動作，在場也有其他人在樓素衣換坐姿的時候看到她藏在斗篷下的大肚子，這其中就包括德嬪。

尼姑隆起來的肚子那樣大，就像是懷孕了一般。

德嬪死死地盯著樓素衣的大肚子，像是這樣就盯著就能讓樓素衣的大肚子消失一般。

梁琬盈突然間發現德嬪和陳太后的表情過於驚愕，她循著她們的視線看去，也看到了樓素衣暴露在斗篷下的大肚子。

她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只覺得樓素衣的肚子大得也太離譜了，並未往深處想，但也不禁盯著樓素衣的肚子看了又看。

而樓素衣本人因為坐立難安，她移動身子後又看到了那盤酸梅，不禁多看了兩眼，還是忍住了饞意。

待她的視線從酸梅上移開，後知後覺地發現眾人看自己的眼神太過灼熱。她遲鈍地循著眾人的視線低頭看向自己，這才看到自己的孕肚已暴露在眾人的眼皮子底下。

她這會子也只是下意識拉攏了攏斗篷，擋住了孕肚。

恰在這時，她聽梁琬盈譏誚地道：“師太的肚子這般大，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師太不守清規戒律，懷了幾個月的身孕呢。”

她此言一出，現場突然死一般的沉寂。

樓素衣被戳中了痛點，臉熱不已，心虛得不敢直視眾人。

她不守清規戒律是事實，懷孕也是事實。

梁琬盈這話一出口，自己的臉色突然蒼白如雪。

她看看樓素衣心虛的臉，又看向其他人表情多變的樣子，再加上陳太后露出驚喜又不敢置信的眼神，突然間一顆心像是被拋在了半空。

一定是她想多了，樓素衣怎麼可能懷孕？

這個死尼姑明明就是胖了，明明就是她貪吃肚子才會這麼大。可是另一個聲音告訴她，若死尼姑真的只是太胖才這麼大肚子，為什麼尼姑的臉還和以前一樣，只有巴掌大？

為什麼樓素衣要心虛？為什麼慕容會對死尼姑噓寒問暖？為什麼這幾個月慕容突然間不準任何人去鹹福宮……

突然一切的不對勁都能找到理由。

現場是死一般的沉寂，這時南安王妃來到了壽安宮，手上還抱著不足一週歲的孩子。

孩子正在哭鬧，他們母子的來到，令死一般的現場頓時變得熱鬧了起來。

南安王難得回京一次，本來以為上回得罪了新皇會立刻被趕回封地，誰知新皇下了一道口諭，讓他們夫婦為陳太后祝壽後再離京。

他們夫婦自是沒有異議。

所以南安王妃一早便進宮，誰知一進壽安宮，就覺出壽安宮內的氣氛古怪得很。

眾人神色各異，而樓素衣作為尼姑，身畔分別坐著皇帝和陳太后，這打眼的這一幕就更加詭異了。

當她抱著哭泣的小兒子出現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兒子的臉上，眼神都很不善。

南安王妃以為是這些守寡的後宮妃嬪看到她有兒子在嫉妒她，便驕傲地抬頭挺胸：“不好意思啊，孩子還小，怎麼哄都不聽，沒有吵到大家吧？”

就算吵到又如何？有些事情是羨慕不來的。

她就是能生，更能為她家王爺開枝散葉，不像皇帝后宮美人如雲，卻都只是擺設，以至於現如今還是一個皇嗣都沒有。

沒有皇嗣延綿後嗣，誰都知道慕容的江山不穩固。若新皇實在缺兒子，她倒是不介意讓新皇幫自己養一個兒子，將來還可以繼承慕容的皇位。

大家看南安王妃的孩子依然表情不善，實在是孩子太討厭了，吵鬧的孩子更討厭。

萬一樓素衣是真的懷孕了，而且懷的還是慕容的孩子……

想到這種可能性，眾人心情非常複雜。

陳太后最先反應過來，溫和地笑道：“孩子愛吵愛鬧很正常，皇帝小時候也喜歡哭鬧。當初哀家懷上皇帝的時候，也喜歡吃酸梅。”

她說話間，把酸梅送到樓素衣的跟前，眼角笑出了褶子：“素衣啊，你喜歡吃酸梅也別拘著。若不夠，哀家讓尚食局多做些。哀家是過來人，酸兒辣女……”

一時間，眾人停留在孩子臉上的目光又移到樓素衣的身上，大家恨不能把樓素衣的肚子盯出一個洞，看看裡面是不是真懷上了皇嗣。

“什麼酸兒辣女？”安南王妃不明所以。

陳太后不會是老糊塗了，指望一個尼姑能懷上皇嗣吧？

皇帝連他的後宮妃嬪都不寵幸，難道還能對一個尼姑產生興趣不成？

陳太后是不是老糊塗了，居然把主意打到一個尼姑身上？

南安王妃的問題一出，現場所有人又都沉默了。

陳太后看向唇角上揚的皇帝，又看向眼睛左移右瞟，“心虛”二字就寫在臉上的樓素衣，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一些：“酸兒辣女，當然是愛吃酸就是生兒子了。素衣，是吧？”

樓素衣只想找個洞鑽進去，偏偏陳太后還把她拱出來。

她覺得自己怎麼回答都是錯，下意識就看向了慕容。

慕容看到了她的窘迫，忍著笑意為她解圍：“母后就別打趣素衣了，她臉皮薄，經不起母后這般逗趣。”

南安王妃聞言笑得很誇張：“陛下怎麼喚師太的閨名？太后娘娘打趣一個出家人倒也罷了，陛下怎麼也輕薄出家人……”

她警覺自己說了什麼，連忙閉了嘴，尷尬地看向其他人。

梁琬盈這時終於忍不住站起身，當眾質問：“空塵師太，你是不是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