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書最先發現樓素衣情緒不太對。明明是活潑愛動的一個人，近兩日卻總是雙眼無神地看著前方，整天坐著一動不動，似乎有很多心事。
“姑娘是怎麼了？”雁回也看出樓素衣的反常。
“會不會是想陛下了？”錦書眉心微擰。
“那要不要跟陛下說一聲姑娘的現狀？”雁回也沒主意。
“吉利每日都會去乾清宮，不需要你我再多事。”頓了頓，錦書又道，“咱們再觀察觀察。”
兩個宮女正在說悄悄話，又見樓素衣惆悵地長嘆一聲。
吉利也發現異常，三人站在一塊看著樓素衣發呆，直到樓素衣抬眸，就見三人傻看著她的一幕。
她若無其事地起身：“我去睡一會兒，你們別吵我。”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幾乎忘了還有慕容的眼線在跟前。
要是讓這三個人發現自己可能懷有身孕，一定會嚮慕容彙報她的情況。而且這事她還不確定，或許是她多慮。
這樣一想，她突然又精神了。
外面三人正在竊竊私語，又見樓素衣興沖沖地出來：“你們三個不需要圍著我轉，該做什麼就做什麼，我這麼大一個人，自己能照顧自己！”
一時間，三人都放了心。
樓姑娘好好的，精神看著還有點亢奮，一看就不像個有心事的。
眨眼間，時間就來到了端午前一日。
樓素衣睏倦地打了個哈欠，聽著雁回和錦書興致勃勃地說起明日御駕隊伍要去怡園，還可觀看賽龍舟。
兩宮女聊得興致勃勃，一轉頭就看到樓四姑娘歪在靠椅上睡著了。
兩人面面相覷，無語了。
她們故意說起賽龍舟一事，就是知道姑娘喜歡熱鬧，希望姑娘能向陛下認個錯，而後也可以跟著陛下出宮散散心。
誰知她們白費心機，姑娘似乎一點也沒有想去怡園遊玩的心思啊。
兩人怕擾樓素衣的清夢，走遠一些才繼續此前的話題。
“姑娘是不是在生陛下的氣？平日裡姑娘最喜熱鬧，最近卻一反常態，不是吃就是睡，姑娘不會是厭世吧？”說話的是雁回。
“胡說八道些什麼？你沒聽姑娘自個兒說好吃懶做，躺平的日子最快樂嗎？或許姑娘只是純粹覺得這樣的日子舒坦。”錦書說著說著，也有些迷茫。
“待會兒吉利回來，問問乾清宮那邊的情況。”雁回話音剛落，就見吉利回來了。
錦書忙迎上前問道：“陛下有提到姑娘嗎？會不會帶姑娘去怡園散心？”
吉利搖頭：“我沒見著陛下，但問了師父，師父對我搖頭，可能陛下還在跟姑娘置氣。”
“難得有離宮散心的機會，姑娘這樣的反應，陛下也一樣，我們乾著急也沒用。”雁回洩了氣，突然覺得沒意思。
錦書也不知從何著手，便也認了命。
偏偏峰迴路轉，傍晚時分，芳若突然現身。
一看到芳若，錦書突然就知道有了轉機，肯定是太后娘娘想見姑娘。
“素衣呢？”芳若直接問道。
“我這就去叫姑娘起身。”應話的是雁回。
芳若覺得奇了：“這個時辰還在睡？”
錦書也覺得神奇，因為自家姑娘每天能睡十二個時辰以上，豬崽都沒這麼能睡。
“師太說在宮裡閒著也是閒著，無趣得很，還不如睡覺打發時間。”錦書乾笑應道。
芳若啞然失笑，覺得樓素衣是個心寬的，這樣的性子她倒是喜歡得緊，想必太后娘娘也會喜歡。
樓素衣很快出來見芳若，她隨便挽了個髮髻，穿著最樸素的緇衣，卻依然風姿卓越，媚骨天成。
最近因為休息得好，能吃能睡，小臉上也長了肉，肌膚白裡透粉，像是粉糰子一般，大眼像是乘了一汪水，勾人得緊。
芳若心道這位樓姑娘可真是花容月貌，可惜是個出家的，不然送給陛下，哪怕是陛下那樣不近女色的男子只怕也會動凡心。
“芳若姑姑怎的來了？”樓素衣熱情地道。
芳若莞爾一笑：“奴婢奉太后娘娘之命過來傳話，明兒御駕前往御園，娘娘讓姑娘伴駕。”
樓素衣一下就笑不出來了。
好不容易才過上幾天清靜日子，她才不想再去慕容跟前露臉。
“貧尼不去可以麼？上回貧尼因為在陛下跟前多說了幾句，陛下氣得把貧尼趕跑。若非念著往日的救命之恩，貧尼只怕是小命不保。貧尼覺得，自己還是不宜出現在陛下跟前，芳若姑姑覺得呢？”樓素衣小心建言。
芳若卻只是笑笑：“姑娘的好，太后娘娘都記著呢。放心吧，明兒有太后娘娘護著，陛下不會對姑娘如何的。”
此次端午節可能會在怡園留宿，而且陛下還帶上了德嬪和梁太妃。
太后娘娘只擔心就這麼一夜的功夫就被梁太妃爬上龍床，德嬪不能時刻伴駕，但樓素衣不一樣。所以最保險的法子，還是讓樓姑娘跟著陛下。
縱然陛下上回確實龍顏震怒，但過了這些日子，陛下想必已經消了氣兒。
太后娘娘如此看得樓素衣，想必還是存了讓樓素衣進陛下後宮的心思，只因京城這批秀女進宮後，陛下都未詔見，更遑論說侍寢。
如果連陛下都見不著，又怎麼可能有上位的機會？
樓素衣還想作垂死掙扎，芳若卻不給她再說往的機會，蓋棺定論：“就這麼說定了，明兒一早出宮，莫讓太后娘娘久等。”
她還叮囑了錦書幾句，就這樣走了。
樓素衣怔站片刻，倒也沒有多喪氣。只要身在皇宮，肯定就要看太后或者皇帝的臉色行事。總歸也不是她要在慕容跟前露臉，是太后娘娘的命令，皇帝也不能怪到她頭上。
反倒是她的肚子……
最近吃得好，睡得好，偶爾聞到特殊的氣味會感覺不適，她嚴重懷疑自己真懷上了。
目前還沒來癸水，雖則她的小日子一向不準。
因為不確定是不是懷上，柳御醫送過來的藥她都悄悄倒了。若她肚子裡真懷上了孩子，她很想生下來。
她孤獨了半輩子，親爹親孃都不愛她，如果她有孩子，她肯定會給孩子全部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