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全講完了他姐姐的事兒。
他眼睛血紅的盯著我。
“你知道，當我看到我姐姐屍體的時候，我的心有多痛嗎？”
“她身上佈滿了抓痕咬痕，還有菸頭燙傷的痕跡。”
他看向那些乘客。
“是這些畜生乾的，我姐姐為了他們，不惜被那幾個小混混凌辱，可是他們……他們……”
周全怒極反笑。
“哈哈哈哈，他們連畜生都不如，你說他們該不該死？”
他看向那個帶小孩的年輕女人。
“五年前你的孩子還是個嬰兒，五年後，他五歲了，我姐姐卻永遠死在了那一年。”
他眯起眼。
“這些年為了報仇，我付出了所有，我在等，等再次把你們這些畜生聚集到一輛車上。”
五年前的乘客，在五年後，又被他聚集到同一輛車上。
他是怎麼做到的？
用常規的方法當然做不到，他用的是……術法。
只有術法或者邪法才能做到。
而他能悄無聲息的把車開到陰路上，拉到這座陰山上，又能放出他姐姐的怨靈，更說明他是個會術法的人。
“我本來只是個普通的司機，我嘗試著為姐姐報仇，可我發現做不到，欺負他的人太多了，包括那幾個小混混。”
“我只是個司機呀，底層的司機。”他拍著胸脯。
“我的力量太弱了，沒辦法，想要給姐姐報仇，必須另走捷徑。”
“你去學了術法？”我問。
“沒錯，我遇到了一個茅山的高人，名修道長。”
我一愣，名修？上次在陰間拍賣會唯一逃出昇天的那個茅山道士。
那傢伙不是什麼好人。
“名修道長答應教我術法，讓我報仇，但他有個條件。”
“他要了我三十年陽壽。”
我一驚。
三十年陽壽？
果然不是什麼好人，好人不會奪人陽壽，不管是以什麼理由。
“別說三十年陽壽，就算把我的命給他，我也願意，只要能為我姐姐報仇。”
“我苦學三年，終於，可以報仇了。”
具體他用了怎樣的術法，把五年前的乘客聚集到一起，他沒說，他又是怎麼設下這個陰路陰山，怎麼把他姐姐的魂魄弄成怨鬼，他也沒說。
但我能夠想到。
一個普通人被逼到用術法為姐姐報仇，我完全能理解那種心情。
“我姐姐是我最親的人，有時候我後悔的想殺了自己，當年我為什麼讓我姐姐替我出車？如果沒有，我姐姐就不會死啊。”
他抬頭看向我。
“現在你還要阻止我報仇嗎？”
“小兄弟，你有姐姐嗎？你有過親人嗎？你的親人被傷害過嗎？你能理解那種感覺嗎？”
我點頭。
“我能。”
“既然如此，那你讓開，讓我姐姐親手殺了他們。”
我搖頭。
“不行。”
他絕望了，也憤怒了。
“你別逼我。”
我說道：“你可以為你姐姐報仇，但你的方式不對。”
他一愣。
“那你告訴我什麼方式才對？”
我看向周曼的鬼魂。
“這些年你把她的魂魄囚禁在陰山上的小屋裡，讓她的怨氣不斷膨脹，你看看，她已經變成了怨氣最重的怨鬼。”
“如果再讓她殺了這些乘客，那麼她的怨氣陰氣會更重，到時候，就會徹底失控。”
“也就是說到時候連你也控制不了她，她會跑去害更多的人，你願意那樣的事情發生嗎？”
他呆住了。
他一心只想給姐姐報仇，這個問題他還真沒考慮過。
“還有，周曼用這種方式給自己報了仇，自己也會墮入無邊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就連你也會被捲入這場因果，你以為你三十年的陽壽給了那明修道長就完了？等你死了，到了陰間也會被清算。”
仇恨永遠都是把雙刃劍。
“我不管，不管付出什麼代價，這些乘客我都要弄死，不然我姐姐就白死了。”
“還有那幾個小混混，等我弄死了這些乘客，我會親手殺了那幾個小混混。”他說道。
“你殺不了他們。”我說道。
“如果我沒猜錯，當年凌辱你姐姐的那幾個小混混，就是之前搶劫的衛慶他們吧。”
他一愣。
“你，你怎麼知道？”
之前衛慶看到這輛車的車牌號，又看到車裡的司機，嚇得噤若寒蟬，急忙拉著他老媽跑了。
再加上週全講述了他姐姐的事兒，我立刻就猜到當年凌辱周曼的幾個小混混就是衛慶他們。
衛慶有一個武道大師的父親衛林，而衛林是在楚家做事，背靠楚家。
所以，當年那件事才不了了之。
“而你也永遠殺不了衛慶，你要能殺早就把他殺了，還用等到現在？”我說道。
周全苦笑。
“沒錯，我要能殺，早把他們殺了，我殺不了。”
“所以我必須得殺了這些乘客。”
我擺手。
“衛慶你殺不了，我能。”
他驚駭的看著我。
“你說什麼？”
“我說我能幫你殺了衛慶，但是這些乘客你不能殺。”
三十幾條人命，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可他們該死，難道就這樣放過他們嗎？”
我搖頭。
“當然不，我不讓你殺他們，但沒不讓你報仇，你可以換一種方式報仇。”
他不解的看著我。
那些乘客也都驚駭的看著我。
“別殺我們，我們知道錯了。”
我看向周全。
“你知道你姐姐最大的怨氣在哪兒嗎？”
“是她被凌辱，被奪去清白。”
他點頭。
“我姐姐是個思想保守的人，一向潔身自好，連男朋友都沒談過，可卻接連被那些混混和這些畜生凌辱。”
“對，這就是你姐姐的怨氣所在，首先，你要化解掉她的怨氣，她被凌辱的奪去的清白，要讓她重新回來。”
“被奪去的清白，還能恢復嗎？”他更不解。
“能，只要讓時光倒回一次，把事情再重演一遍。”
“就像一盤棋，下錯了，推翻，重來。”
“我不明白。”他搖頭。
“時光怎麼會倒轉？錯的事情又怎麼能重置？”
羅姨奶的聲音傳來。
“小子，你想做什麼？”
我說道：“姨奶，我想啟用禁術中的時光倒轉術，讓所有事情重來一次，錯的要被糾正，不再重演。”
“瘋了你？”羅姨奶訓斥道。
“時光倒轉術，那是高階禁術，你現在什麼實力自己沒點逼數嗎？你現在能施展高階禁術嗎？”
越級施展禁術，有時候後果很嚴重。
但我還是想試試，因為我想來想去，覺得只有這一個方法能完美解決這件事兒。
“不行。”羅姨奶語氣很堅決。
“你別犯傻，這個周全，不是你什麼人，也不是你的苦主，你何必為了他冒險？不值得。”
“要我說這事你乾脆別管了，讓周曼的怨魂直接把這些乘客全殺了，這些人本來就不是什麼好鳥，死就死了。”
我說道：“不行，從我坐上那輛車開始，我就已經卷入這因果中了，現在想撤出來晚了。”
“得了吧。”羅姨奶冷哼一聲。
“是因為周全的姐姐被人害死，讓你想起了自己的姐姐，引起你的共鳴了吧。”
我沒有否認。
確實，周全的遭遇和我相似。
我們最親的姐姐都被人害死了。
如果我不讓周全報仇，我心裡會過意不去，姐姐的仇怎能不報？
可如果就這樣放任他殺了這些乘客，我也做不到。
畢竟都是一條條人命。
那些凌辱周曼的乘客是該死，但其中也有一些老人和小孩是無辜的，不能讓他們跟著一起死。
還有，這樣做雖然能為周曼報仇，可週全和周曼下場也不會好。
他們都要被打入18層地獄，這代價太大。
所以我想來想去，只有啟用禁術中的時光倒轉術，讓所有事情重演一遍，避免悲劇發生。
這樣，周曼就不會被凌辱，她就不會死，後面的事情也就不會發生。
但這樣做對我代價太大。
我的實力剛剛能施展中級禁術。
高階的，還不太行。
但我還是決定試試。
羅姨奶攔不住我。
“小子，我警告你，一旦出了什麼問題，你真的後悔都來不及。”
我沒回答，而是看向周全。
“我也會術法，待會兒我會施展時光倒轉術，讓事情回到原點，你和我可以在旁邊看著，但絕不能插手，因為在那個時間線裡，你和我都沒有出現。”
我又看向那些乘客。
“我給你們一個贖罪的機會，讓事情重演一次，你們要儘自己最大努力阻止悲劇發生。”
“比如，當那幾個小混混凌辱周曼時，你們要勇敢的站出來制止，只要這件事不發生，後面的悲劇就不會發生，你們明白嗎？”
他們似懂非懂，畢竟時光倒轉術，對他們來說猶如天方夜譚。
而我也沒有解釋的太詳細。
呆會兒，他們自然就明白了。
眼鏡男哭著說道：“這些年我一直在自責，晚上經常做噩夢，如果能有一次贖罪的機會，我願意拼盡一切去贖罪。”
凌辱過周曼的那個黑大個，還有那個老光棍也站了出來。
“我們也願意贖罪，你只要不殺我們，讓我們幹啥都行。”
我點頭。
“好，但願你們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