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吳愁終於將車駛入父親家的車道時,夕陽的餘暉已悄然隱退。他心中不禁湧起一股焦慮,因為無論他如何嘗試,依然無法與許柔取得聯絡,電話那頭總是冷冰冰的語音信箱。他亦曾兩次致電朱世澤,但同樣未能得到任何回應。
吳愁深知,許柔定會因他擅自前往鐘響房子而心生不悅。他所承受的壓力與苦楚,是她永遠無法感同身受,亦難以容忍的。今日之後,他只願能遠離鐘響的紛擾,除非她主動尋來。
然而,吳愁不願再對鐘響產生任何懷疑。他清楚,那些流言蜚語皆源自李彤彤的挑撥離間,這些話語如同針尖般刺入他心中最脆弱的角落。若鐘響與許柔之間真有什麼,她定會借今日之機,向他發起挑釁。
吳愁未及敲門便踏入父親的家門,心中期盼能見到容慧婕或蘭渺。當他看到容慧婕在廚房忙碌的身影時,她的臉上雖掛著微笑,但眼中卻透露出難以掩飾的疲憊與不安。吳愁心中湧起一絲愧疚,回想起自已曾不慎打破容慧婕溫室中的花盆。
“嗨,吳愁,你在找蘭渺嗎?”容慧婕轉身問道,隨後放下手中的攪拌器,用圍裙輕輕擦拭雙手。
“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走到這來了。”吳愁撓了撓頭,坦言自已此行並無明確目的。
他感到自已的生活陷入了困境,竟然需要在這所房子裡尋求慰藉。或許是因為這裡承載了太多與父親的回憶吧。
“他在樓上和雷盼雪通電話。”容慧婕的話讓吳愁感到有些困惑。
“他今天怎麼了?心情不好?”他隨口問道,隨即意識到這個問題似乎有些突兀。
他察覺到父親近來情緒不佳,雖然未曾言明,但那份沉重卻讓他感同身受。然而,他自已也陷入了許樹強的事務中無法自拔,無暇顧及他人。
“他什麼時候再去北京?”吳愁再次問道。
“我也不知道呀,他沒有跟我說。”容慧婕的聲音中透露出難以掩飾的痛苦與無奈,讓吳愁感到愈發不自在。
“我還是先走吧……”他輕聲道別。
“不留下來吃晚飯嗎?”容慧婕急切地挽留道。
“不用了,我沒事。”吳愁婉拒了她的好意。
今日的經歷如同過山車般跌宕起伏,先是與父親的交談,後與鐘響的糾葛,再到現在與容慧婕的尷尬相遇。他感到心力交瘁,無法承受更多的情緒與麻煩。蘭渺那邊似乎也出現了問題,這些事情如同巨石般壓在他的心頭,讓他喘不過氣來。他還需回家照顧正在康復的嗑藥者以及那張空蕩蕩的床,生活的壓力讓他倍感疲憊。
……………………
仲麗麗在廚房裡等許柔呢,等到許柔放學回家。
兩個酒杯,一個滿的,一個空的,擺在許柔面前,仲麗麗這是要告訴許柔,她把許柔的沉默當成是預設了。其實,許柔壓根不知道吳愁要去雲南的計劃。
許柔把包放地上,坐在旁邊的凳子上,仲麗麗給了她一個同情的微笑,說:“嘿,妞。”
許柔頭一擺,正面對著她:“嘿嘿。”
她今天的頭髮卷得真好看,完美地搭在肩膀上。黑色蝴蝶結形耳環在燈光下閃閃發亮。
許柔嘆了口氣,伸手去拿面前滿滿的一杯酒。仲麗麗笑著拿起酒瓶,把原本打算給許柔的空杯子也倒滿了。“朱先生說吳愁還沒給陳豔荷一個明確的答覆。我本來不該多嘴的,但我有種感覺,他不會跟你提婚禮的事。”
許柔快速喝了口白葡萄酒,然後猛地吐了出來。
“什麼婚禮?”許柔趕緊再喝一口,才能接著說話。一個瘋狂的想法在許柔心裡叫囂……吳愁要回去結婚了?就像那種包辦婚姻,他們在雲南不就幹這事嗎?
不過,這個可怕的想法讓許柔在等仲麗麗下一句話的時候,興奮得不行。許柔這是喝醉了嗎?
“他媽媽要結婚了。她今天早上打電話給朱先生邀請我們。”
許柔迅速低頭看了看那塊黑色的花崗岩,“這對我來說可是新聞。”
吳愁的媽媽兩週後要結婚,但他根本沒跟許柔提過這事。許柔突然想起……他之前有點奇怪。
“這就是他老打電話的原因!”
“你……你是假裝不知道嗎?”仲麗麗睜大眼睛看著許柔,質問著許柔,她又喝了口酒。
“吳愁和我最近的溝通好多了……但他真的沒跟我提過這件事。”許柔知道自已只是跟吳愁說了一週的好話,但對許柔來說,這一週真的很神奇。許柔覺得,他們過去七天取得的進展比過去七個月還多。但說到這,許柔又被拉回到了吳愁對好快隱瞞她媽結婚的現實裡。
難道他現在還不知道?
“你想去嗎?”仲麗麗問。
“我不能去,就算我被邀請了也不行。”許柔把臉頰靠在手上。
仲麗麗把凳子移到一邊,抓住許柔,把她轉過來面對自已。“我問的是你想不想去,”她糾正許柔,語氣中帶著一絲酒意,“那會很有趣的,但是許柔——”
“我當然想去啊!”許柔說:“如果有必要,我會作為客人去的。我相信吳愁的媽媽會喜歡我去參加她的婚禮。朱先生說她超級崇拜我。可是,我去不了啊,我除了在這裡上班,還得上學。”許柔說。而且,許柔也買不起那麼快的機票啊。
她揮了揮手,像是在告訴許柔別擔心。“這些都可以快點搞定的。”
“真的嗎?”許柔問。一想到雲南,許柔心裡就像有隻蝴蝶在飛,真的很想去看看“彩雲之南”——但吳愁不讓她去參加婚禮的事讓許柔有點不開心,只好忍著坐在那兒。
“陳豔荷很希望你去呢,我想吳愁也希望你陪著他去。”她喝著葡萄酒,嘴唇在杯子上留下了紅紅的印子。
“吳愁?他超級討厭婚禮和整個婚姻的概念。”許柔告訴她,看著她瞪大眼睛的樣子,許柔覺得挺有意思的。她小心翼翼地把酒杯放回了檯面上。
“那......那......”她眨了眨眼,“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這真的太瘋狂了!”仲麗麗大笑起來。
仲麗麗的笑聲真的很有感染力,不管許柔心情怎麼樣,都喜歡她。當然啦,她有時候確實有點愛管閒事,許柔也不總是喜歡她談論吳愁的方式,但她的開放和誠實就是許柔最喜歡她的地方。她這麼直接地說出來,許柔很容易就能懂。她沒什麼心眼,不像許柔最近遇到的那些人。
“那你們打算怎麼辦?就一直在談戀愛嗎?”她問。
“我也這麼說呢。”許柔忍不住笑了起來。可能是那杯酒,或者是吳愁上週拒絕任何形式的永久承諾讓許柔有點放鬆。許柔也不知道為什麼,但和仲麗麗一起笑真的挺好的。
“你不介意不結婚就生孩子嗎?”
許柔又笑了。“他不想要孩子。”
“這隻會越來越麻煩。”仲麗麗翻了個白眼,拿起杯子擦了擦。
“他現在是這麼說,但我希望他以後會改變.....”許柔沒說完那個願望。大聲說出來,感覺太絕望了。
仲麗麗眨了眨眼,然後裝作驚訝地說:“哎呀,我的天哪!”
她們接著聊起辦公室裡的紅頭髮陳琳,許柔心裡鬆了口氣,畢竟她暗戀的是李壯。仲麗麗假設描述他們兩人之間的親密接觸時,就好像是一對龍蝦不小心撞到了對方一樣,許柔聽了忍不住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