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渺迷迷糊糊地開啟門,一邊開門還一邊揉了揉眼睛,衣服都沒穿整齊,就穿了條格子褲,襯衫和襪子都沒穿。
許柔看著他問:“我能在這兒睡一宿嗎?”
蘭渺迷迷糊糊地點點頭,啥也沒問。“不好意思吵醒你了。”許柔小聲跟他說。
“沒事兒。”他嘟囔著,跌跌撞撞地爬回床上。然後他把一個蓬鬆的白色枕頭推到許柔懷裡說:“這個給你,另一個枕頭是扁的。”
許柔笑了笑,緊緊抱住枕頭,坐在床邊說:“你知道我為什麼喜歡你嗎?慷慨大方。”
蘭渺笑著說:“就因為我給了你個好枕頭?”
“不是,是因為你總在我身邊。還有,你的枕頭真的好軟。”許柔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慢,醉意未全消。
蘭渺在床上挪了挪身子,給許柔騰出地方,然後問:“就你自已來的嗎?他呢?”
“應該是吧。”他提到的那個“他”讓許柔的心情一下子沉重起來。蘭渺和他的軟枕頭帶來的溫馨時刻就這麼被“他”破壞了。許柔躺在床上,看著旁邊的蘭渺,低聲說:“你還記得你說過,他沒那麼糟糕嗎?”
蘭渺看著許柔,表情挺嚴肅的,然後眉頭緊鎖。“他今晚罵你啦?”許柔點點頭。他嘆了口氣,摸了摸臉。
“我也說了些難聽的話。”許柔打了個嗝,感覺酒精在胃裡翻騰,明天肯定會頭疼。
“他怎麼能這麼罵你呢,你是女孩子,他這樣是不對的。你別為他找藉口了。”蘭渺說。
許柔嘆了口氣:“但我就是在為他找藉口啊。我覺得這都是因為杭州那件事兒。他之前說不能沒有我,現在又說我只是他隨便追追而已。天哪,蘭渺,對不起,我在你面前說這些。”許柔說完,羞愧地捂住了臉。
蘭渺笑了笑,想讓氣氛輕鬆點:“沒事兒,你之前還把內褲從熱水浴缸裡撈出來了呢,記得嗎?”許柔希望屋裡的黑暗能遮住她發紅的臉頰。
“這次旅行簡直就是個坑啊!”許柔無奈地搖了搖頭,然後把頭埋在了那個涼涼的枕頭上。
“也許,這就是你倆需要好好談談的原因呢。”
“啊?”
“我是說...你們這樣,真的好嗎?”他又在許柔旁邊放了一個枕頭。
“唉,別提了。”許柔把臉埋得更深了。
“那你真的想這樣嗎?”他輕聲地問。
“不,我並不想這樣。但這可能是我應該要面對的。對我們倆來說,一直這樣拖下去也不是辦法。我在這裡邊也不是一點錯都沒有——可能是我對他期望太高了。我感覺我繼承了我媽的一些缺點,她總是對每個人抱有過高的期望。”
蘭渺好像變了不少。“其實對他有點期待也沒錯,特別是你覺得他該做的事情挺合理的時候。”蘭渺這麼跟許柔說。“他得好好看看自已手上有啥東西,你就是他遇到的最好的東西,他得記住這點。”
“他說兩人弄得這麼僵都怪我。我就希望他能在有一半的時間裡對我好點,給這段關係來點安全感,別的我都不奢望了。”
許柔那時候都難受得說不出話了,嘴巴一張開說話,還是一股濃烈的酒味。
“如果你是我,你會選擇去杭州嗎?要是他是為了我要去杭州才跟我慪氣的,那我或許應該——”
蘭渺打斷了許柔:“你不能不去杭州啊。”他說:“自從我認識你,你就像一直懷著杭州之夢。吳愁不跟你去,那是他傻。還有啊,在他來找你之前,你先給他一個星期的時間,你走了再說。你不能就這麼算了;他得知道這次你是認真的。你得讓他想你想得要命。”
許柔笑著想象吳愁在許柔走了一週後出現,拿著百合花拼命求許柔原諒的樣子。“可是我在杭州沒有棲身之地,他能去哪找我?”許柔笑著說。
“你先去杭州。吳志堅會幫你找個住的地方,直到你找到長期的住處。”
“那要是他最後也沒來呢?更慘的是,他來了但更生氣了,因為他討厭那兒怎麼辦?”
“許柔,我這麼說是真的關心你,好嗎?”他等許柔回答,許柔點點頭,“你真是瘋了,竟然為一個對你半心半意的人,就放棄杭州。”
聽了這句話,許柔感覺自已好像犯了所有的錯誤,似乎總是讓他按照自已的方式行事。許柔忍不住問蘭渺:“你覺得,如果沒有我,吳愁會不會過得更好?”
蘭渺稍微坐直了些,回答道:“哎呀,不會的!但說實話,你都沒怎麼跟我說過他跟你說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可能你們倆真的有點問題。”
蘭渺伸出手,越過兩人之間的空間,輕輕碰了碰許柔的胳膊,彷彿在安慰她。
許柔藉著酒勁,暫時忽略了一個事實——蘭渺,這個一直堅信她和吳愁關係的人,似乎也開始動搖了。她試圖轉移話題,說:“我明天肯定會頭疼得要命。”
蘭渺打趣道:“是啊,你現在就聞起來像個酒鬼了。”
許柔苦笑:“我遇到了蘇欣然的女朋友馮怡,她不停地給我倒酒,我還跟著馮怡去酒吧跳舞了,好尷尬啊。”
蘭渺聽後顯得很高興:“真的假的?你還會跳舞啊!”
“都是馮怡的主意,”許柔解釋道,“她覺得那個女生簡直就是吳愁的女版,太像了。”
蘭渺笑著說:“難怪聽著這麼煩人。”他們倆都笑了起來,但在醉酒的瘋狂中,許柔還是忍不住期待吳愁能出現,希望他聽到蘭渺的玩笑後會皺眉。
許柔突然脫口而出:“你總能讓我忘記所有煩惱。”
蘭渺微笑著,注意到自已的手還放在許柔的胳膊上,他輕輕拿開,把手臂枕在腦後。許柔最好的朋友體貼地拉起毯子,蓋在兩人的身上,她閉上眼睛,陷入了沉思。
時間在沉默中緩緩流逝,許柔的思緒在爭鬥,因為睡意試圖將她拉入夢境。蘭渺的呼吸漸漸平穩,許柔不得不閉上眼睛,假裝吳愁就在她身邊,否則她的思緒將無法得到安寧。
就在許柔終於陷入沉睡時,吳愁憤怒的聲音在她朦朧的思緒中迴盪:“你這個自私的女人!”
吳愁的聲音驚醒了許柔,她花了幾秒鐘才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已正躺在蘭渺的房間裡,而吳愁獨自一人在大廳。她聽到吳愁的怒吼聲在走廊上回蕩:“從他的床上下來!”
許柔立刻跳下床,衝到門口,內心掙扎著。她想,他必須看到他擁有什麼,必須知道你這次是認真的,必須讓他想念你。如果她衝進那個房間,她知道她會原諒他的一切,會看到他的脆弱和恐懼,會說任何他需要聽到的話來安慰他。
但是,許柔停下了腳步,她轉身走回床邊,拾起心碎的自已,重新躺下。她把枕頭緊緊壓在頭上,彷彿要隔絕外界的一切噪音。又一聲怒吼在走廊上回蕩,許柔緊緊咬住枕頭,終於違背了自已的諾言,開始哭泣。這些眼淚不是為了她自已,而是為了吳愁,為了那個不懂得如何對待自已所愛之人的男孩,那個當她不和他上床時就會做噩夢的男孩,卻告訴她他不愛她。這個男孩,真的需要被提醒,讓他知道,什麼才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