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這輩子基本上就是這樣了。”聊了一陣子後，馮家豪笑著總結道。

他笑起來特別溫暖，也很真誠，有點像個小孩子，但真的超級可愛。

挺有意思的。許柔伸手想去拿桌上的酒瓶，想給自已倒杯酒，結果啥也沒倒出來。

“你上也空瓶子的當了。”他開玩笑地說，然後許柔突然咯咯地笑了起來。

馮家豪的人生故事聽起來簡單又甜蜜。其實也不是真那麼平淡無奇，只是比較正常而已。他從小跟父母一起長大，媽媽是個學校老師，爸爸是警長。從家鄉的中學畢業後，他就去讀醫學院了。哦對了，他還在外面最貴的餐廳打工賺了不少錢。

“你應該去濱海大學的。”許柔建議道，但他搖了搖頭。他從桌邊站起來，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晃了晃，示意我們先別聊了。許柔坐回椅子上等著他。許柔把頭靠在木頭椅子上，抬頭看了看。天花板上畫滿了雲彩、城堡和小天使，看著挺有意思的。許柔正上方的那個小天使好像在睡覺，臉紅撲撲的，一頭金色的捲髮頂在頭上。她的小翅膀在睡夢中都快要收起來了。在她旁邊，還有一個小天使——許柔猜應該是個男孩子——正盯著她看，好像背後還長著黑色的翅膀。

吳愁。

“沒辦法啊。”馮家豪突然打斷了許柔的思緒，“就算我想去，他們也沒有我需要的課程。而且醫學院的課程都是杭州主校區才有的。去濱海大學的話，杭州校區的規模就小多了。”許柔抬起頭時，看到他手裡拿著一瓶新酒走了過來。

“你去過那兒嗎？去過杭州校園？”許柔好奇地問，想了解一下馮家豪的新環境。說實話，許柔更想不再盯著天花板上那些詭異的小天使看了。

“去過一次，雖然地方小了點，但還不錯。”

“我星期一就要去了，可是還沒找到住的地方呢。”許柔笑著說。其實許柔知道，自已這亂七八糟的計劃一點也不好笑，但不知道為什麼，現在卻感覺挺好笑的。

“星期一？今天才星期四，星期一不就在眼前了嗎？”

許柔點了點頭。

“宿舍呢？你沒考慮過住宿舍嗎？”他一邊開酒，一邊問。

說實話，住宿舍這種事，許柔壓根兒就沒想過。許柔原本以為……唉，許柔原本以為吳愁會陪著許柔，所以宿舍什麼的，根本不在許柔的考慮範圍內。

“我不想住校園宿舍，特別是現在我已經嚐到了自已生活的滋味。”

他點點頭，開始倒酒。“沒錯，一旦嚐到了自由的甜頭，就再也回不去了。”

“也是。不過，如果吳愁去杭州的話……”許柔說到這裡突然停住了，“算了，沒關係。”

“所以，你們是打算試試異地戀嗎？”

“不可能，異地戀對我們來說從來就不是個選項。”許柔說著，感覺胸口一陣發緊，“短距離戀愛對我們來說都夠嗆了。”許柔得趕緊換個話題，不然這亂七八糟的一團麻就得越扯越亂了。

“好啦好啦，別再聊這些煩心事了，真的挺鬧心的。”許柔揉了揉嘴唇，小聲嘀咕。

“好，咱們就不提這個了哈。”馮家豪笑著把酒推到許柔面前。許柔笑著點點頭，“這段時間，我在工作上玩得最嗨的就是這次了。”

“現在也是我近來玩得比較開心的一天了。”許柔接著說：“我平時都不怎麼喝酒——現在可能比以前多喝點兒——但還沒練出啥酒量來，我很快就有點醉了。”許柔舉起杯子看了看。

“我也是，我可不是酒鬼，但看到你這樣漂亮的妹子不開心，我也會忍不住想喝幾杯。”他挺勇敢地說出來，但立馬臉紅得像蘋果，“我就是想說……哎，我好像不太會說話。”

許柔伸出手，輕輕地把他的手從臉上拿下來。他有點不好意思地縮了縮，抬頭看著許柔時，那雙眼睛清澈得讓人心動。

“哎呀，你想買說什麼就說吧，你不說出來，我又不是神仙，哪能猜透你心裡想啥呀！”許柔大聲說道。

“說不定你能呢，”他小聲回應，還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

許柔看著他的臉，心裡琢磨著。從他那誠實的眼睛裡，許柔能讀出點啥來。吳愁的眼睛和他的不同，吳愁的眼睛總是那麼小心翼翼，許柔得費好大勁才能看懂他。儘管如此，許柔還是沒能按自已想要的方式讀懂他。許柔湊近了點，那小桌子還在咱倆中間呢，他也往前傾了傾身子。

“要是我沒那麼愛吳愁，我可能會吻你，”許柔平靜地說，沒有退縮：“但我也不會更靠近你了，儘管我喝醉了，對吳愁很生氣，但我做不到吻你。”許柔真的不能親吻這個傢伙，雖然心裡有點想，但真的不行。

他嘴角一歪，露出了個有點古怪的笑容。“要是我不清楚你有多愛吳愁，我就讓你吻我了。”

許柔不知道該說啥好，她喝醉了，感覺好尷尬。除了吳愁和鐘響，許柔真不知道該怎麼跟別人相處。但話說回來，吳愁和鐘響其實也挺像的。馮家豪跟許柔見過的任何人都不一樣，就跟蘭渺似的，蘭渺那麼甜美善良。想到蘭渺，許柔的思緒一下子就從差點跟一個不是吳愁的人接吻這件事上轉移開了。

“嗯，沒問題。”許柔坐回到椅子上，他也跟著坐了下來。

“說實話，我寧願你沒吻我，也不想讓你吻完了後悔。”

“你怎麼這麼奇怪啊，”許柔笑著對他說。說完她就後悔了，心想自已應該找個別的詞來說。但現在已經晚了，她只好接著說：“不過，是那種讓人喜歡的奇怪。”

“哈哈，”他笑著說，“我第一次看到你穿那條裙子的時候，還以為你是個高傲的富家女，沒什麼個性呢。”

“別這麼說，我可不是什麼富家女。”許柔笑著回應。

“也沒有那麼高傲，”他補充道。

“嗯，我的性格還算不錯。”許柔聳了聳肩。

“是的，很不錯。”他笑著打趣說。

“你真好。”許柔感激地說。

“嗯？”他看著她，似乎在等她說下去。

“唉，”許柔開始用手指輕輕敲打著自已的杯子，“對不起啊，我知道我現在說的話可能有點傻。”

他愣了一會兒，然後笑著說：“嘿，你聽起來可不傻。還有啊，你也不用老道歉。”

“啊？你這話啥意思？”許柔問。她突然發現，自已已經把聚苯乙烯泡沫塑膠杯的邊緣給弄破了，一小塊白色的碎片掉在桌子上。

“你看你，一直都在為說的話道歉。這一個小時裡，你至少說了十次對不起了吧。你又沒做錯啥，道啥歉呀。”

許柔聽到他的話，心裡有點兒彆扭，但看他的眼神那麼和善，聲音也那麼溫柔，心裡就舒服多了。

“對不起...”許柔又下意識地說了出來。“真是的，我也不知道咋回事，老想說這個。哎呀，頭髮都亂了。”許柔把耳後的頭髮順了順。

“我猜得到，但我不說。反正你記住，你沒必要這樣。”他簡單地說。

許柔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慢慢地撥出來。跟這個人聊天真的好輕鬆啊，不用擔心會讓他心煩。

“對了，跟我說說你對去杭州的展望吧。”馮家豪換了話題，許柔心裡挺感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