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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2章 不,不……

“許柔究竟怎麼了?她還好嗎?”吳愁焦急地在電話中追問蘭渺,聲音中充滿了關切和不安。

“許柔的情況還算穩定,但她父親出了問題,他已經去世了。”蘭渺沉重地回答,聲音中透露出一絲哀傷。

吳愁原本期待著聽到許柔安然無恙的訊息,但這個訊息如同晴天霹靂,讓他感到無比震驚。他周圍的空氣似乎都變得沉重起來,他能感受到許柔所承受的痛苦和不幸。儘管他幾乎不認識許柔的父親,但這個訊息還是讓他內心一陣刺痛,這種感覺讓他感到無比厭煩。他不應該有這種感覺,畢竟那個人對他來說,幾乎是個陌生人。

“許柔她現在究竟在哪裡?”蘭渺知道吳愁此刻心急如焚,但心中不禁暗想,為何吳愁之前沒有及時回應。蘭渺是在連續撥打吳愁二十多次電話後,才終於得到了回應。蘭渺並不是要告訴吳愁許柔要離開他,而是要讓吳愁知道,許柔父親的死訊。

“她現在在家中,她母親正在趕來的路上。我想,她一定是受到了極大的打擊,所以自從許柔在浴室裡發現她父親到現在,她就一直沒有開口說過話。”

這句話讓吳愁的身體不由自主地緊縮,他緊緊揪住自已的胸膛,彷彿這樣可以緩解內心的痛苦。“什麼鬼?是她發現了她父親的遺體?”他的聲音顫抖著,難以置信。

“是的,她父親躺在你們浴室裡,身體都已經冷冰冰的了。”蘭渺的聲音在最後變得哽咽,吳愁知道他在哭泣。但這次,蘭渺的哭泣並沒有像往常那樣讓吳愁感到困擾。

“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在她離開後,這怎麼會發生在她身上?”吳愁自言自語,心中充滿了疑惑和不解。他試圖回想起許柔離開時的情景,試圖尋找任何可能的線索。

“她去那裡是為了取最後的東西,然後計劃是將你的車開到那裡給你放好。”蘭渺解釋道,聲音中帶著一絲無奈。

即便如此,即便在她被吳愁那樣對待之後,她仍然體貼地考慮到了吳愁的車。這讓吳愁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他感到愧疚,同時也對許柔的善良感到敬佩。他意識到,自已對許柔的瞭解遠遠不夠,而她所經歷的痛苦,他可能永遠無法完全理解。

吳愁的聲音顫抖著,他艱難地吐露出內心深處的渴望:“讓她接電話。”他心中充滿了對許柔聲音的思念,但現實卻像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將他與她隔絕。過去的兩個夜晚,機器人的資訊不斷提醒著他,許柔已經更換了號碼,這讓他感到更加無助和絕望。

“你剛才沒有聽到我說過的話嗎,吳愁?”蘭渺的聲音中帶著明顯的惱怒。“她已經兩天沒有說話、並且還一動不動的,我不確定她會不會跟你說話。我根本沒有看到她有過什麼動靜。她既不喝水,也不進食。”蘭渺的話像一把鋒利的刀子,刺入吳愁的心臟,讓他感到一陣陣的疼痛。

吳愁一直在試圖推開那些困擾他的糟糕思緒,它們像潮水一樣湧來,將他拖入深淵。他不在乎會有什麼後果,他不在乎他是否會失去最後一絲理智:他需要和她說話。他走到車旁,立刻明白了自已要做什麼。

“聽我說,就這麼做,把電話給許柔。”他告訴蘭渺,一邊啟動車子,一邊在心裡默默祈求那些在聽他說話的人,不要阻攔他前往機場。

“我只是擔心,她聽到你的聲音會讓情況變得更糟,”蘭渺的聲音從擴音電話中傳來。吳愁提高了音量,把手機放在中控臺上。

“該死,蘭渺!”他把拳頭砸在方向盤上。“我開車已經夠困難了,把電話放在她耳邊,現在,求你了。”吳愁努力保持聲音的平靜,儘管內心的風暴正在將他撕裂。

“好吧,但不要說任何讓她不愉快的話。她已經受夠了。”蘭渺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無奈和擔憂。

“別再教訓我,彷彿你比我還更瞭解她一樣!”他對自以為是的繼兄的憤怒達到了新的高度,一邊衝進路中間,一邊對他大喊大叫。“你以為你是誰?你憑什麼來告訴我該怎麼做?”

“我可能不會按你說的做,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怎樣對待她。我清楚你這次對她的行徑,你簡直是個可怕的蠢人。你知道我還了解什麼嗎?如果不是你過於自私,你本可以和她一起解決遇到的各種問題,她便不會陷入如今境地。”蘭渺憤憤吐槽。“哦,還有一件事——”

蘭渺的話像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吳愁的心上。他感到一陣眩暈,彷彿整個世界都在旋轉。他緊握著方向盤,努力讓自已保持清醒。他知道蘭渺說的是事實,他的自私和固執已經傷害了許柔,也許已經無法挽回。但他仍然無法放棄,他需要聽到她的聲音,哪怕只有一句,哪怕只是最後的告別。

“夠了!”吳愁再次將拳頭砸向方向盤。“你只需將電話放到她耳邊就行——你真是無藥可救,對任何事都毫無助益。現在立刻把你的有破手機遞給她。”

沉默片刻後,蘭渺那溫柔的聲音響起:“許柔?你能聽到我的說話聲嗎?”

“當然能。”這是許柔的聲音。

吳愁能從他的聲音中聽出痛苦,因為他竭力哄她開口。

“吳愁正在跟我通電話,他……”

揚聲器裡傳來輕柔的啜吟,吳愁貼近電話,努力辨別那噪聲。什麼?接下來的幾秒,那聲音持續響起,低沉且令人難忘,吳愁花了很長時間才意識到這是許柔的聲音反覆念著一個字。“不,不,不,不,”她沒有停歇,也沒有放慢速度:“不,不,不,不,不……”

吳愁心中殘餘的情感如潮水般起伏,難以計數。

“不,求你了,不要!”她在電話的那頭絕望地呼喊。

天啊。

“沒關係。你不必和他說話——”

電話線陷入了沉寂,吳愁重撥電話,但他也知道,不會有人應答。

……………………

“許柔,我來了。”這是許柔久違的熟悉的嗓音,這是劉諾的聲音,他溫柔地說,試圖安撫許柔。他那雙有力的臂膀將許柔從地板上輕輕抱起,像呵護孩子般擁抱著她。

許柔把頭深深埋進劉諾堅實的胸懷裡,緩緩閉上眼睛。

許柔母親的聲音也在場。雖然許柔並未看到她,但她的聲音清晰可辨:“許柔怎麼了?她為何沉默不語?”

“她只是受了驚,”吳志堅開口解釋。“很快她就會恢復——”

“但要是她連話都說不出,我該如何是好?”許柔母親有些急躁地反問。

劉諾以一種別人難以做到的方式對待許柔冷硬的母親,他輕聲說道:“許柔發現了她父親的遺體,一時無法接受這個現實。對她要溫柔一些。”

此刻,許柔感到前所未有的放鬆,因為能靠近劉諾。儘管許柔深愛蘭渺,儘管她對蘭渺的家人充滿感激,但她此刻只想離開這所房子。

許柔知道自已是。自從她的腳觸碰到父親堅實而靜止的身體,她的思緒就再未恢復正常。自從她呼喊他的名字,用力搖晃他,直到他的下巴張開,針頭從他手臂上彈出,落在她破碎的心底,發出清脆的響聲,她就無法整理出任何理性的思緒。那簡單而可怕的聲音。

當父親的手在許柔手中抽搐時,她感覺內心深處有東西在低語,那是不受控制的肌肉顫動,她仍無法確定,這是否真的發生,或是她的思想編織出一種虛幻的希望。當她再次檢查他的脈搏時,那份希望迅速消散,只剩下她凝視著他失去生命的雙眼。

他們穿過房子時,劉諾的步伐讓許柔輕柔地搖晃著。

許柔知道她曾雙手抱著父親的頭,當她聽到蘭渺走進公寓時,她感覺自已是在尖叫或哭泣,或許兩者都有。她記得自已試圖與那個剛剛開始認識的男人抗爭,但之後,她的記憶直接跳到救護車到達的那一刻,再次陷入空白,直到她坐在吳愁家的地板上。

“我會的,”劉諾向她保證,許柔聽到紗門開啟的聲音。涼爽的雨滴落在她臉上,洗去了幾日的淚水與塵埃。

“我們現在即將返家。一切終將好轉,”劉諾低聲安慰許柔,他的手輕輕撥開許柔額上被雨水打溼的秀髮。許柔閉上眼睛,將面頰依偎在他的胸膛上。那沉重的心跳節奏,讓許柔不禁回想起曾把耳朵貼在父親胸膛上,卻發現沒有心跳,沒有呼吸的絕望。

“別擔心,”劉諾再次開口。這情景彷彿回到了往日,在許柔父親毒癮發作時,他伸出援手,把許柔帶回他的家,拯救許柔。

“我們現在要回家了,”劉諾重複著,將許柔輕輕放入車內。

劉諾是那樣溫柔,那樣甜蜜,但他卻不知道許柔已無家可歸。

許柔的時鐘指標緩緩移動。許柔凝視它們的時間越長,它們似乎就越是在嘲笑許柔,每一次滴答都顯得異常緩慢。許柔曾經的小臥室如今顯得過於寬敞——許柔可以發誓這曾是一個緊湊的空間,但現在卻感覺無比空曠。或許是因為許柔感覺自已變得渺小?許柔現在輕飄飄的,比上次躺在這張床上時還要輕盈。許柔覺得自已彷彿可以飄走,而無人察覺。許柔的思緒混亂,這是顯而易見的。每當劉諾試圖將許柔回拉至現實,他都會提醒許柔這一點。他此刻就在這裡;自從許柔躺在這張床上,他未曾離去,天知道已經過去了多久。

“你會好起來的,許柔。時間會治癒一切。記住我們的老師常常這樣告訴我們。”劉諾那雙擔憂的眼睛緊盯著許柔。

許柔點點頭,默然不語,目光停留在牆上那座引人深思的時鐘。

劉諾拿著筷子,緩緩地撥動著幾個小時前未曾觸及的食物。

“你媽媽剛才進來勸你吃晚餐。已經很晚了,你連午飯都還沒有碰過。”

許柔瞥了一眼窗外,注意到外面的黑暗。太陽何時消失的?為什麼它沒有帶著許柔一同離去?

劉諾溫柔的手握住許柔的手,他讓許柔看著他。“只需吃上幾口,然後你就可以休息。”

許柔伸手拿過盤子,不想讓劉諾更加為難,因為他知道劉諾只是在聽從她母親的命令。許柔將飯送入口中,努力控制住自已,不在咀嚼那索然無味的飯菜時嘔吐。許柔數著強迫自已嚥下五口的東西,然後用早上留在床頭櫃上的保溫杯裡的溫水將它們送下。

“我眼皮很重,我必須閤眼休息一下了。”劉諾欲將葡萄遞予許柔之際,許柔輕語道,隨之輕輕推開了盤子。那食物之景,令許柔心生厭惡。

許柔躺下,雙膝緊抱胸前。劉諾,依舊是那個劉諾。“此情此景,讓我回想起我們十二歲那年的一天,我們相互投擲葡萄的情景。”

“那或許是我們叛逆時期最為瘋狂之舉,”他低笑出聲。

那笑聲,如溫柔的手,緩緩引領許柔步入夢鄉。

“我們最不需要的,就是你來打擾她。這是她幾天來第一次入眠,”許柔恍惚間,聽到母親的聲音自大廳傳來。

這是媽媽跟某個人在對話?許柔並未沉睡,是嗎?她倚靠在臂彎,鮮血湧上頭頂。許柔疲憊不堪,身心俱疲。劉諾坐在身邊,而許柔躺於她童年常躺的床鋪。這一切,如此熟悉——床鋪,劉諾頭上凌亂的頭髮。然而,許柔卻感異樣,不合時宜,迷失方向。

“我絕對不是來傷害她,你現在應該明白這點。”

“你——”許柔母親試圖反駁,卻被打斷。

“你也應該知道,你的言辭,我從未放在眼裡。”臥室的門被推開,有堅實的腳步踏來。

許柔睜開眼睛,在看到吳愁的那一刻,彷彿被灼傷了。他明亮的眼眸,對眼前之景充滿憤怒。他穿過房間,用力地將企圖擋道的劉諾拽開。

“你想幹什麼......”劉諾質問。當吳愁再向許柔邁出一步時,許柔連忙坐起來,背部靠牆,試圖遠離他。許柔咳嗽起來,吳愁的眼神隨之柔和。

“你還好嗎?”他向許柔伸出臂膀,許柔在扭曲的思緒中,做出了第一反應:

“啊……”她出聲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