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樹梢搖曳,微風幽然,寂靜至極。
蕭索之意沿著青石地板慢慢爬到了南明的身上,不是寒冷,而是孤獨。
老者在前面帶路,腳步踏在地上的聲音,在深夜中顯得格外清晰。
最終,越過院門,老者停在了一間房屋前。
恭敬地垂手而立,望著房門,甚至連呼吸都微微放緩了幾分……
房門開了一線,但房門中的動靜,房外人誰也看不見。
燈火,微微搖動,片片光線流出。
老者忽然說道:“進去之後,知道該怎麼做吧。”
南明搖了搖頭:“不知。”
他確實不知。
根據蘇皓和老者對他說的話,他猜出了這跟三脈宗有關。
但他只是池淵的一個打手,怎麼會知道接下來要做些什麼。
“不知?那你怎會住在松風閣?”老者轉身看著南明,顯得驚訝而疑惑。
南明靜靜回道:“靜心居的掌櫃安排的。”
他理直氣壯的站在原地,讓老者不禁思索了起來。
最終,老者喃喃道:“怎麼會?她不該犯這種錯誤的,我得去問問!”
他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跟南明說話,但等南明不自在的眨了眨眼時,老者就已經不見了。
門中的光線依舊在緩緩流動。
南明一個人站在房門外,心神漸漸地被光線吸引。
他好像忽然就消失在黑夜裡,來到了一片新天地。
南明揹負起雙手,往房間慢慢地挪過去。
突然,風聲呼嘯,樹葉蕭蕭,老者再次從黑暗之中走出。
剛一出現,他就厲聲問道:“你是這屆三脈大比的第一?”
南明點了點頭:“是。”
老者繼續問道:“那比試結束後,端木鴻沒對你說些什麼?”
聽到南明的回答後,老者的態度又差了幾分,不知是對沒有在這裡的端木鴻,還是對站在他面前的南明。
南明聽後,靜靜說道:“端木宗主的確與我說了一些話。”
老者冷冷地看著南明,冷冷說道:“說了什麼?”
南明即刻回道:“問我要不要三脈大比的獎勵,和讓我以後有事可以去找他。”
老者皺了皺眉:“我說的是關於松風閣的事情。”
“那到沒有。”南明撓了撓頭,“我只是跟一個長老做了交易,當他的弟子參加三脈大比,完成之後就會離開,所以可能端木宗主認為我不該得知關於松風閣的事情吧?”
“交易?”老者還是有點疑惑,“那你又是怎麼來靜心居的?”
此時,老者的語氣放緩了不少。
顯然之前的他一直認為南明是在耍他,態度才會越來越惡劣。
但現在誤會解除後,老者就沒那麼生氣了。
南明見老者態度緩和,便淡淡的說道:“在天佑城迷路了,然後碰見了三脈宗的一個外門弟子,他帶我來的這裡。”
這些事情一問蘇皓便知,所以他也沒必要說謊。
聽到一半的老者發出了詢問:“迷路了?”
南明立刻介面說道:“沒錯,我在那邊的交易區裡迷路了。”
聽完之後,老者遲疑的站在原地,一時間拿不定主意。
最終,老者嘆了口氣,說道:“你先站在門外不要走動,我且去問問。”
他的身影逐漸變得模糊,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所吞噬,最終化為一道淡淡的虛影,緩緩地消散在空氣之中,就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此刻,周圍空無一人,寂靜得讓人感到有些可怕。
只有那單調而又刺耳的蟬鳴聲,不斷地迴響在耳邊,成為這片空間裡唯一的聲音。
南明靜靜地站在那裡,聆聽著這陣陣蟬鳴,試圖從中找到一些樂趣。
樹葉晃動,蟬聲搖曳。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飄渺的聲音傳進了南明的耳朵裡。
“這間房屋乃是丹陽道皇平日裡清修之所,他老人家曾經對三脈宗的一位故人許下承諾:每屆三脈大比中的佼佼者,可以前來松風閣拜入他老人家門下。”
“然而,最終是否能夠成功拜師,還需完全取決於丹陽道皇本人的意願。”
“雖然你算不上真正的三脈宗弟子,但我已請示過他老人家,現在,你可以進去了。”
老者的聲音越來越小,直至最後,一點聲音的沒有了。
但南明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房間裡是一位道皇,也就是皇者之境的修士。
至此,南明心中的疑惑才就此解開。
難怪這靜心居能夠在天佑城裡佔據一席之地,原來是有著一位道皇在此清修。
也難怪掌櫃的會把他安排在松風居,原來是因為他三脈宗三脈第一的身份。
房間縫隙透出的燈火,將南明的影子長長地拖在地上。
思索之後,南明慢慢踱步至前,伸出手,推開了房門。
當他推開門的時候,冷清清的月光恰好跟著照了進來,照在一個人的身上。
那個人站在黑暗中,月光只照亮了他的衣服,上面佈滿了斑駁血跡。
一把長刀,握在他手中,抵在地面,滴滴血跡隨著光滑的刀身滑下。
屋內沒有一絲燈火的蹤跡,這讓南明極度不自信的轉頭看向身後。
不出所料,外面不再是冷清清的院落,反而變成了一片廢墟,一片燃著烈火的廢墟。
南明回過頭,警惕地問道:“閣下是?”
沒有回答,沒有聲音。
只有風聲從外面湧進來,吹動著南明的衣裳和那人刀上的血珠。
感受到長刀的潛在威脅,南明默默將千靈劍取出,緊緊地握在手中。
而當南明取出千靈劍後,黑暗中的那人似乎像是感應到了什麼。
他衣上的血跡開始湧動,長刀也開始顫抖,發出了嗡嗡的響聲。
剎那間,一股極度危險的氣息傳出。
見此情況,南明當機立斷地跑出了這個危險的房間。
此時,房間外已經變成了燃燒過後的樣子。
一陣風吹過,幾片半黑的枯葉在地上打著滾。
隨著南明的踩踏,本就燃燒過的枯葉瞬間變成了飛灰,瀰漫在周圍的空氣中。
向遠處看去,火光忽明忽滅,只有這間小屋孤零零地矗立在此,就如同南明此時的處境。
無援,亦無路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