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熔金,滿地璀璨霞光。
十六月站在雪地裡四處張望的時候,一個黑色的身影便迅速出現在他身後,將他籠在一團陰影中。
“還亂撿東西嗎?”七曜將一件白色的狐裘披在他身上,忍著笑問道。
“你能不能別提這事兒。”十六月回頭苦悶地看他一眼,低聲哀求。
然後拉起帽子蓋在自己頭上,遮住自己羞紅的臉。
撿個玻璃片,也能把自己搞丟,真的很沒面子......以後就是百元大鈔,金銀珠寶啥的躺在他腳下,他看都不會去看。
“好,不提,回去吃些東西。”七曜將他胸前的帶子繫上,準備帶著人回去。
十六月握住他的手,左看右看,總覺得有人盯著他,“七曜,你不覺得身上麻麻的嗎?”
七曜揉了揉他的指尖,問道:“凍著了?”
十六月皺眉:“......不是。”
“我......”一聲沙啞生鏽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十六月嚇了一跳,趕緊躲到七曜懷中,試探性地往七曜身後看去,罵道:“誰啊?裝神弄鬼的。”
樓星雨有氣無力道:“我......”
十六月看見他了,隔著十幾米遠,瞬間鬆了口氣,“你在這兒幹嘛,怎麼還不回去,大冬天不穿衣服也就算了,還要在冰天雪地裡站上一天,你眼睛瞎了,連腦子也一起沒了嗎?”
樓星雨:“對,對不起。”
十六月摸摸鼻子:“我心胸寬廣,才不會跟你這個沒出過社會的單純小男孩計較。”
樓星雨艱難說話:“不能說小,我二十了。”
七曜拉了拉十六月,“走吧,別管他。”
十六月對著樓星雨說:“我們走了,記得跟那個棺材臉說,叫他趕緊的,死心!別老打擾我和師兄甜甜蜜蜜的生活。”
樓星雨:“我......”
七曜:“走吧。”
十六月跟著七曜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嘀咕道:“我怎麼還是覺得有人盯著我,還很哀怨?”
七曜:“......可能是錯覺吧,走吧。”
十六月回過頭,看見樓星雨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疑惑道:“你怎麼不走?”
樓星雨:“......不,敢”
“......”
十六月猶豫了會兒還是抵不住好奇,朝著他走過去了。
七曜跟在後面,冷著張臉看樓星雨。
樓星雨的喉嚨艱難滾動,看著十六月越走越近,鬆了好大一口氣。
十六月走過去才知道他說的不敢是什麼意思,確實是不敢動啊,一動都不敢動。
頭頂上,喉嚨正中心,脖子啊兩側,後腦勺,都有一把鋒利的冰刃指著,誰敢動?
樓星雨整個身體都凍得有些發紫了,脖子上那道猙獰的傷口結了層血色的薄冰......
看著挺可憐的。
十六月看向七曜,拉著他的衣袖,徵求意見,“要不,算了吧?”
這人估計在這兒站到他出來,也挺不容易的,人也單純。
七曜將衣袖上的手握住,抬起冰冷的眸子,警告樓星雨:“告訴他,賬還沒算。”
話落片刻,樓星雨踉蹌了一下,跌坐在雪地中,大口喘氣,“你,你想怎麼算?”
七曜沉思了會兒道:“殺了?”
樓星雨耳朵偏了偏,臉朝向七曜,說道:“不,不行,他是天道選中的,未來的國君,不,不能殺,會遭天譴的。”
七曜挑眉,冷笑一聲:“天譴?”
樓星雨轉著頭,對著十六月道:“你,你勸勸他,有用。”
十六月在兩人之間來回看,問道:“什麼天譴,一聽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樓星雨低眉,似乎是在考慮用詞,過了會兒回道:“折壽,被雷劈......”
“靠!”十六月低聲咒罵,這也太狠了吧。
七曜倒是雲淡風輕,不怎麼在乎。
他抱著七曜的胳膊,柔聲哄道:“要不,算了?”
七曜看他:“又算了?”
十六月苦著臉道:“不值得,不值得,我就當被狗咬了一口。”
七曜:“斷一隻手。”
十六月:“不要吧......要是你早早走了,留下我這孤兒寡夫的可怎麼辦呢,這肚子裡可有兩個娃了,我一個人怎麼養得起啊......”
樓星雨耳朵愣了一下,“......”
七曜握住他的右手,緊抿著唇看了好一會兒,才“嗯”了一聲,算是把這件事情給揭了過去。
十六月鬆了口氣,在七曜臉頰狠狠親了一下,然後轉頭對樓星雨頗為苦惱地說:“你回去告訴他,我真的不是什麼離陵澤!”
樓星雨面對著他,好一會兒,他胸前那道金色祥雲紋發出淡淡的光芒,他的眉頭皺了皺:“我以為你只是永生之地的,所以才沒發現......你不屬於這個世界。”
七曜將十六月的手握緊,一臉警惕地盯著樓星雨,冷聲道:“你在說什麼鬼話。”
十六月抱著他的腰,將人往後面推,“你問他做什麼,我給你解釋......我們回去邊吃飯邊聊這個問題,好嗎?”
七曜扣住他的肩膀,神色認真地問道:“不屬於這個世界?那你,會回去嗎?”
十六月踮起腳尖在他嘴角親了一下,看著他的眼睛,認真道:“不回去,我還得跟你過好久好久,久到這塵世都換了一撥又一撥。”
七曜:“你說的。”
十六月:“我說的!”
七曜將人牽住,“回去吃點東西,有些餓了。”
兩人漸行漸遠,慢慢的身影便消失在一片松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