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自來客棧三樓上,十六月和七曜正跟在客棧老闆身後,挑客房。
十六月邊走邊說:“老闆,要視野好的,靠大街的,明天要看大婚。”
老闆憨厚富貴的臉上浮現笑意,回頭看他道:“看兩位不像本地的,專程來的?”
十六月摸了摸雕花的門,回道:“不是啊,順道,接接喜氣,那麼盛大的婚禮,錯過了也太可惜了。”
客棧老闆推開了他看中的那間的客房門,說道:“可不是......進來瞧瞧,最開闊,臨街的一間!”
十六月和七曜跟著走進去,樣式都還好,乾淨整潔,古香古色的,屋內亮堂,三面窗,主大街一覽無餘。
七曜看著也很滿意,道:“就這間吧。”
十六月趴在窗邊,遠遠看得到城門口,疑惑問道:“幹嘛還要盤查,到底在查什麼?”
老闆一邊打算盤一邊說:“你不知道,城裡出人命了!嚇人,人的臉皮活生生被剝下,薛家官商大家,明天大婚,新娘可是沉魚落雁之姿,能不小心嗎?”
十六月皺了皺眉,總覺得這風吹著冷颼颼的,“也太瘮人了吧。”
“可不是,你和你哥哥大晚上可別亂走,現在那人都還沒抓到呢!尤其是你哥哥”
老闆一邊說著,一邊還抬頭打量了好幾眼七曜,這人人長得太引人注目了。
七曜倒是不怎麼在意,掏出銀子遞了上去,淡淡笑道:
“已經到了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地步了?”
老闆笑嘻嘻地收下,接話道:“誒,小心駛得萬年船......兩位客官好好休息,我就不叨擾了。”
老闆說完話,便走了出去,貼心地給兩人把門給關上了。
關門聲響起,十六月猛地就跑過來把床邊的七曜給撲倒在床上。
七曜抱著他在寬大的床上滾了一圈,將人壓在身下,一隻手從脖子輕撫至眼尾,仔細欣賞著他在自己身下輕輕顫慄,眼尾帶著熱紅的動情模樣......
十六月閉著眼,感受著七曜的指腹在自己肌膚上游走,帶起陣陣酥麻,可是等了好久也不見人動手動腳,他睜開眼睛,啞著聲音道:
“行不行啊,不行讓我來。”
七曜笑了笑,還就真的躺在他旁邊,一隻手意猶未盡地撫按著他的喉結,淺笑著道:“行。”
“行”這個字讓十六月愣了會兒,以為自己聽錯了,師兄居然讓他,大好的機會啊!
他嘴角咧開笑容,都開到耳根了,猛地起身,兩隻手撐在七曜頸側,舔了舔乾熱的嘴唇,不可置信地望著那人似笑非笑的眼睛又確認道:
“真的?”
七曜伸出食指在他嘴唇上不輕不重地揉按,然後慢慢侵入他的口中,逗弄起他的舌頭,繃著聲音道:
“真的行。”
十六月當時就受不了,一股邪火從小腹席捲全身,火急火燎地將人衣服給扒了......
可是完事兒後他才懂讓他來是什麼意思。
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樣,欲哭無淚,不對,是淚已經流乾了!
最後他聲啞力竭之時狠狠咬了七曜的肩膀,恨恨地在他鎖骨上留下幾個紅印。
“你這個騙子!”
十六月趴在七曜身上,喘著粗氣罵人,但聲音弱得可憐。
七曜拉過他一縷長髮,和自己的綁在一起,懶懶地笑道:
“我說的是我行,你誤會了,師弟。”
慵懶低沉的聲音打在十六月敏感的耳側,又帶來一陣燃著火苗的戰慄。
“你故意的!”,十六月掐著他的脖子,狠狠道。
七曜抬手拿下他的右手,在他那沒有手指的骨節上輕輕摸了摸,誠摯道:“沒有。”
“絕對有!你怎麼這麼壞!”
十六月抽回自己的手,捧著七曜的臉,在他下巴輕啃,以示報復。
七曜則低聲笑著,將人緊緊抱住,微微仰起下頜,望著床帳,讓他的師弟啃人的動作方便些。
隨即帳頂上方出現許多桃枝,不止不休地抖落著鮮豔的桃花,鋪天蓋地的,將兩人蓋了一身。
第二天,天還未亮,城中便傳來了陣陣煙花的爆鳴聲。
十六月迷迷糊糊地拖著七曜起來,兩人站在窗前,看著滿城綻放的絢麗花火,各色亮光從空中炸出,好不驚豔,竟然將整座城都照亮了一瞬。
十六月兩手撐在窗沿上,驚羨道:“好漂亮啊!”
七曜站在他身後,摟著他的腰,柔和的目光放在那被煙火瞬間照亮的臉頰上,輕笑問道:“喜歡?”
十六月:“喜歡。”
“以後給你看。”
煙花易冷,一炷香時間後,天色恢復了朦朧。
十六月正想感慨一番,絢爛易逝,七曜就伸出一隻手,放在他眼前。
然後是一個五彩的小光球懸在空中,又瞬間裂開成無數閃閃發光的圓點,飄浮在灰濛的大街上空,像一條浮光的暗河,波光粼粼。
接著七曜的手指在虛空一觸,無數光點先後炸開,碎成璀璨紛呈的星光,若微型的鐵樹銀花,緩緩落下間,在空中留下逐漸暗淡的弧形光影......
十六月伸出手接住一些,星點在他手上化作一片片細小的花瓣,他驚詫道:
“七曜,你怎麼這麼會來事兒,愛死你了我!”
七曜笑著伸出一隻手與他相握,然後俯身輕輕一吹,十六月手中的花瓣便飄落而去,留下淡淡清香。
他溫柔地說:“想看多久都可以。”
天剛亮,爆竹聲便在街頭巷尾響起,紅色紙屑在煙霧中緩緩落下,鋪了個滿地紅裝,接著便是鑼鼓喧天,人聲鼎沸,高頭大馬著紅綢,八抬大轎,十里紅妝繞城而來......
十六月拉著七曜跟在迎親隊伍後面,擠在一群小孩子中,伸手接了好些喜糖......
終於到了新娘子家門口,十六月踮起腳尖,朝著門口看去,那翩翩少年郎一襲火紅華貴的喜袍,從駿馬上翻身躍下,朝著嬌媚的新娘而去......
十六月剝開一顆花生酥捏在指間,轉頭就往七曜嘴邊送,像獻寶似的,激動道:
“試試,又香又甜。”
七曜看著他期盼的眼神,微皺眉,猶豫片刻還是將糖吃了進去,果然,甜的發膩。
十六月見他皺著眉吃著糖,踮起腳尖,在七曜嘴角輕啄一下,笑道:“好像更甜了!”
七曜抬手揉了揉他的發頂,微笑著評價道:“確實。”
沒一會兒,十六月又伸著頭往嘈雜的人群中張望,喃喃道:
“那新郎怎麼瞧著不太高興,板著一張俊臉。”
七曜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新郎連新娘的手都不碰,抓著衣袖就把人帶到了轎子裡,看都不看一眼,轉身上馬,招呼著人走了。
十六月撇了撇嘴道:“娶了個花兒似的老婆,還不滿足。”
七曜輕翹唇角,打趣問道:“你滿足嗎?”
“我可太滿足了,祖墳上冒青煙,恨不得給祖宗燒個幾百億。”十六月笑著走到七曜身後,然後猛地跳上去,掛在七曜的背上。
七曜微微彎腰,將人往上掂了掂,輕輕鬆鬆地就把人背在了背上。
七曜正想偏頭跟他說話,十六月忽然用手指著新娘家的大門口,一個淚流滿面的婦女被幾個人拉住,她拼命地掙扎著跑了出去,跌跌撞撞地追在迎親隊伍後面......
十六月以為她是捨不得自己的女兒出嫁,結果那個婦女邊跑邊哭喊,
“那不是我女兒!那不是我女兒啊!嗚嗚......我女兒去哪裡了,你這個妖物!你不是我女兒......”
喧鬧的人群都安靜了下來,驚愕地看向她,而迎親的隊伍只是停了會兒便又開始敲鑼打鼓地行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