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曜:“我覺得你身上有什麼東西,磕人。”
十六月疑惑:“是嗎?”
七曜沉著臉在他懷中和袖中摸了好一陣,摸出一把金葉子,還有幾根玉雕的長杆,攤在他面前問道:“哪裡來的?”
“額......就,就......撿的???”十六月拿眼睛望床頂,心虛道。
七曜手一動,那些東西就化作了粉末,撲簌簌地落在了地上,十六月用餘光瞥了一眼,肉有些疼。
七曜捏著他的下巴,溫和笑著,“是不是覺得跟著我,奔波受累不說,日子還過得艱辛?”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的事兒.......我就是覺得好看,好看而已!”
七曜盯著他,臉上雖有笑容,可十六月心裡毛毛的,湊過去在人嘴唇上舔了舔後道:“真的,你,你別這樣看我,多不好意思。”
七曜挑了挑眉,將人抱起來,溫聲道:“嗯,下次不許了,你只能用我的東西。”
“得勒,一定聽老婆的話.......聽老婆話的男人,日子才紅火!”十六月在七曜懷中拱著腦袋,甜言蜜語砸得七曜神魂顛倒。
七曜哭笑不得:“別亂動,小心頭。”
十六月:“你抱我做什麼,我手傷了,又不是腿瘸了。”
七曜皺眉:“別亂說,童言無忌。”
“我可不是什麼小孩子!”十六月伸手撩動七曜左耳上的玉珠,“真好看,珠子好看,人更好看。”
七曜將人放在凳子上,指著桌上的東西問道:“先吃哪樣?”
十六月俯下身子瞅了瞅,“唔.......餅給我。”
七曜將餅遞到他左手,然後端起面,一口一口地慢慢餵給他。
“咦......”十六月嚥下一口食物,湊到七曜鼻子上,兩人四目相對,陰影中,七曜的的瞳仁上有一層幽藍色的光暈,像海底深淵。
“怎麼了?”七曜拿鼻尖蹭著他的臉問道。
十六月反問道:“你戴美瞳?”
七曜:“嗯?”
十六月:“......你眼睛是墨藍色的,以前不是,我記得是黑色的。”
七曜低聲笑出,聲線低沉懶散,像醉了酒,“是嗎,師弟觀察的真仔細。”
“好看”十六月聽他這樣說話,整個人又酥又麻,心裡癢癢的,顫著聲又說:
“師兄啊,你要把人活生生溺死。”
傍晚,攝政王府,燈火通明。
書房內,鬱蒼野沉著臉坐在椅上,摸著椅把,仿若這上面還殘留著熟悉的溫度,案桌旁晃動的燈火印在他血絲覆滿的眼底。
“查到那人的下落了?”鬱蒼野在案桌上撿起幾根狼毫,冷著聲問。
一位官員跪在冰冷的地面,不敢抬頭,“還......還沒,但是已經確定大致方位。”
鬱蒼野拿起案桌上的一本醫書,細細地翻看,“明天,最遲明天,我要見到人......知道那人什麼身份嗎?”
“安陽侯府老侯爺的私生子......娼妓所生,長於勾欄,六歲殺人被捕,然後息事寧人進了侯府,五年間坑害親弟數次,後被送往郊外農莊,一年後逃脫不見蹤跡。”
鬱蒼野冷嘲一笑,“如此劣跡斑斑,擢髮難數,這種人應該如何?”
官員:“律判死罪。”
鬱蒼野:“安陽侯那邊怎麼說道的?”
官員:“老侯爺說了,此子當眾行刺,膽大妄為,罪不容誅,任王爺處置。”
鬱蒼野手中的書頁許久不曾翻動,整個書房安靜的可怕。
官員俯著頭,悄悄地揉著自己酸硬的大腿,便聽上面又開了口。
“去請祭司大人。”鬱蒼野合上書籍,眼底浮上暗光。
官員大驚,“祭......祭司大人?”
祭司大人不僅通曉天道,可觀國運,還懂很多秘術,看來王爺是真動了氣,要讓那人不得好死。
鬱蒼野擺擺手,官員顫巍巍起身告禮。
書房內瞬間空寂,鬱蒼野閉眼揉著眉心,他的心從見到那人第一眼起就沒安靜過......那人會妖術,不知其深淺,祭司大人有多少勝算......還有陵澤,過去這麼久了,有沒有很想自己,痛苦難捱?
晨光微亮,天上覆著層冷灰色薄紗,霧氣潮冷的大街上,不時傳出車輪聲和掃雪聲。
忽然掃帚掉落在地,板車翻倒......一聲聲驚呼未起便被冰冷的銀甲嚇了回去......
整齊有序計程車兵迅速將客棧包了個裡三層外三層,所有無關人員又被勒令退了出去。
鬱蒼野從外邊走了進來,帶進來一通寒氣。
他先是解下了披風,放下了馬鞭才坐在長凳上,如沉水般的眸子盯著客棧的扶梯口。
“還不下來,薄野御靈!”
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樓梯上才響起不徐不疾的腳步聲,然後又響起一陣急切的跑動聲。
七曜站在轉角,周身整齊,發戴銀色長冠,冷眼掃了遍階梯下的不善的眾人,最後將視線落在鬱蒼野身上,淡淡說道:
“就不能晚些嗎,天色還未亮。”
鬱蒼野張口還未說話,便見他身後急急躁躁地跑來一個熟悉的身影。
十六月停在七曜身後,身上披著黑色外袍,臉上染著剛睡醒的潮紅,睡眼朦朧地拉著七曜的衣袖,急急道:“怎麼了,怎麼了?”
“不再睡會兒?”七曜轉過身,動作小心地將他的外袍給他穿好,從他肩上輕輕地勾出被衣服壓著的長髮後,才又看了眼那個黑著臉的人,說道:“來找你的。”
十六月抬起左手揉了揉眼,眯著眼頭往前伸瞧了好一會兒人才清醒,火瞬間就上來了
“艹!你他媽還有臉來,趕著來投胎嗎!”
“你,你不記得我了?”鬱蒼野回過神,握緊腰間的佩劍,冷聲問道,那雙陰鷙的眼神像是要把人看穿。
那雙眼睛清明,再也沒有迷戀。
十六月看見這個人時,還是無可避免的有片刻失神,但七曜放在他腰間的手不斷地給他注入靈力。
“我當然記得你!你這個陰險小人,敢打我的主意......雖然我打不過你,不過我老婆很厲害,識相的話就趕緊哪裡來的滾哪裡去!”十六月煩躁地說道。
鬱蒼野皺眉打量他:“怎麼會?你明明”
“明明被你下了藥,是吧!”十六月舉起自己只有四根指頭,還包著紗布的右手恨恨道。
鬱蒼野瞳孔緊縮,胸口一痛,繃著臉轉開了視線,沉聲道:“你知道你身邊那人是怎樣的人嗎?”
十六月挑眉將七曜從頭看到腳,怎麼看怎麼喜歡,拿手指了指七曜,看著鬱蒼野道:“你有眼睛不會看嗎,我老婆,絕色之姿!溫柔體貼!”
七曜拿過他的手,淺笑道:“你又在亂說什麼。”
十六月撓著那人的手心道:“本來就是。”
鬱蒼野看著兩人親密曖昧的樣子,額上青筋冒起,帶著殺意的眼睛緊緊地盯著七曜,一字一句道:“娼妓之子”
“你他媽亂說什麼,搞出生歧視,要不要臉!”十六月衝著鬱蒼野吼罵,七曜的手在微微發抖
鬱蒼野滿意地看著那人放鬆的身體緊繃,步步緊逼:“六歲殺人,毒害幼弟”
十六月反握住七曜的大手,急急地安慰道:“狗嘴裡說不出半句人話的東西,不值得去理會。”
“然後?”七曜與鬱蒼野對視,嘴角噙起一抹不屑的笑意,涼涼的。
客棧四面的木窗猛地被勁風拍打在牆上,屋外的雪花被寒風帶了進來,雪花邊緣鋒利,待士兵們感覺到刺痛時,他們露在外面的面板上已經滲出斑斑點點的血跡。
鬱蒼野甩袖捲走眼前的雪花,對著十六月問道:“這樣的人,你也敢靠近,離陵澤,你就不怕嗎?”
十六月難得冷了臉,將人的抓得更緊了,直視著那雙陰鷙的眼睛,認真道:“我不需要害怕,我恨不得貼上去。”
鬱蒼野野閉了閉猩紅的眼睛,冷喝道:“刺殺朝廷重臣,按罪當誅!薄野御靈,你認不認?”
七曜掃了眼蓄勢待發計程車兵,淡然說道:“認,只要你們能拿得下我。”
客棧門口,窗戶,不斷湧入士兵,提著刀向著樓梯處逼近。
只見一道冰藍色的微光朝著房頂和四周散去,靈力盪出,“砰”的幾聲響,客棧房頂被掀開,陣陣無形的漣漪帶翻了逼近計程車兵,一時間刀劍掉地的鏗鏘聲不絕於耳......
客棧中還能站住的除了十六月兩人,就還有鬱蒼野了。
然而士兵們還沒來得極站起身,天空就像被誰捅了個洞,大雪傾倒而下,將人蓋了個嚴嚴實實,眼前除了白茫茫就是白茫茫,找不到東西南北......
七曜則抱著人從房頂上躍出,凌空幾步,便不知到了哪條街。
七曜將人放下,悉心問道:“冷嗎?”
眼前的白色消失,十六月發現兩人正站在一個不知名的大街上,天色將亮,街上人很少,
天上正飄著小雪。
十六月撲進七曜的懷中,雙手緊緊抱住他,“七曜,我不會僅憑片面之詞就對你有偏見,詬病他人有張嘴有隻手就行,我相信我的感覺,而且”
他仰起頭,七曜正溫柔地注視著他,“而且什麼?”
十六月抬起左手,勾住他的後腦勺,將人往下帶,耳鬢廝磨,“而且,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
七曜:“我知道,我一點都不在乎外人如何評價,我只在意你的感受.......由愛才生憂怖,他們算得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