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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政王府中,十六月像個傀儡一樣,痴迷地跟在鬱蒼野身邊,片刻都不想離開。
鬱蒼野陪著他用了午飯,將人抱在懷中,細細吻著那張臉,“宮裡有點事,我要去處理一下,處理完就回來。”
十六月痴痴看他,緩緩點頭,重複他的話:“處理完,回來。”
鬱蒼野在他額間落下一吻,不捨地將人放開。
外人看來,這兩人倒真像如膠似漆的情人。
鬱蒼野走了一刻鐘後,十六月整個身體又開始焦躁不安,那股由內而外的癢痛感像是要將他逼瘋......
他瘋狂地抓撓著自己的頭,恨不得一頭撞牆......隨著時間的推移,內心對那人氣息的渴望如若瘋魔,終於沒忍住狠狠往牆上撞去,
跌倒在地,他摸著額上的血,眼前發黑......暈眩後是劇烈的鈍痛,還有片刻清明,他大早上做了什麼,他怎麼能和那個棺材臉那麼親近,他怎麼能對他生出飢渴的依賴感,他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那個人是誰?
“是誰?”十六月氣急敗壞地嘶吼著,可空蕩的房間裡沒人能回答他。
他抬起手用力拍打自己的頭,可怎麼也想不起來了,他的腦海裡全是那個可惡的男人!
那股磨人的癢痛的刺痛感又湧了上來,十六月只覺得腦袋越來越空,趁著失神的前一刻,摸出懷中的金葉子,在手腕上用力刻著
他不喜歡鬱蒼野,
他有喜歡的人
他不能靠近鬱蒼野
滴著血的金葉子落在地面,十六月失魂落魄地站起身,晃晃悠悠地不安地走動著,嘴裡喃喃道:“蒼野哥哥......蒼野哥哥......”
可看到手腕的刻入血肉的字,又痛苦糾結地尖叫起來,“不喜歡!不喜歡.......不喜歡!不是他!!!”
迴圈往復,割裂的感覺將他的整個都撕成了兩半,一半渴望,一半試圖逃離。
沈卻聽著那痛苦淒厲地尖叫聲也不理會什麼這不準那不準的,推門進來,便聞見一股血腥氣,嚇得呆住了。
牆角的陰影中,一個少年精疲力竭地癱靠在牆角,佝僂著身子,他的臉上和手上全是醒目的血,他的瞳孔時而緊縮,時而散大無神,嘴裡啞聲嘀咕著什麼。
沈卻顫抖著走過去,驚恐地喊道:“離,離陵澤!”
十六月彷彿置身於自己割裂的世界,在沈卻又重複了一聲後,才緩緩偏頭看他,呆滯地重複著他的話:“離,離陵澤”
沈卻蹲下身,顫抖著手將人扶起來,急得哭了出來,“你,你到底怎麼了,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就一夜的時間你就變成這樣了。”
十六月茫然地看著他,額上的傷口還不時的滑落一道血跡,重複地念叨著,“蒼野哥哥......蒼野哥哥......”
沈卻腦子嗡的一下,背脊發涼,忍著這股詭異的恐懼感將人安置在床上,喘著粗氣跑了出去。
半個時辰後,一個人帶著一群人匆匆而來。
鬱蒼野看著床上那個滿身是血的人,心被狠狠捏了一下,朝著身後的人吼道:“還不快看看,要是他出了什麼事,小心你們的腦袋!”
身後的鬍子花白的御醫們,膽戰心驚地躬身向前......
一個時辰後,十六月茫然地摸著自己頭上的紗布,痴迷地望著鬱蒼野,“痛”
鬱蒼野輕輕拿下他的手,溫聲哄著:“過幾天就好了,就不痛了。”
他冰冷陰鷙的眼中閃著淚光,生硬地喃喃著,“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
不知道這東西這麼厲害,也不知道該竊喜還是痛恨。
翌日,城東郊區的皇家獵場上,小雪飄飛,微風偶起。
幾十個世家貴族的公子各自立在高大的駿馬上,肩背箭羽,手握銀弓,
雄姿英發,氣勢如虹。
突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遠處一匹白馬上的黑衣青年所吸引,那人烏髮盡散,模樣出挑,清俊精緻的五官又帶著些野性;
氣勢凌冽,也是少有人能極,一雙墨藍色的星目朝眾人掃來,帶著微涼的不屑和孤傲。
烏髮隨風蕩在雪色中,衣袖翻飛,那人徐徐而來,他的身後跟著一位俊秀風流的少年。
眾人疑惑,互相問詢,“這人誰啊?沒見過啊”
“他後面不是安陽侯府的小侯爺嗎,小侯爺什麼時候找了這麼個絕色!”
“小聲點,小聲點,這話是能說的嗎?”
有人偷偷跟在薄野冬瀾後面,小聲打聽:“小侯爺,前面那人是誰?”
薄野冬瀾挺直了腰桿,得意道:“我哥,怎麼樣,豔壓群芳!”
有人附和道:“那可不是,光站在那裡,就光芒萬丈,無人可及。”
薄野冬瀾:“那可不。”
“以前怎麼沒見過?”
薄野冬瀾:“唔,出去長見識了,這才回來,一來就趕上這麼個好日子,可以出出風頭了。”
七曜對他們間幼稚枯燥的談話沒有興趣,騎在馬上,打量著周圍。
獵場很大,在一片山嶺中,白茫茫一片,周遭有不少低矮的灌木和松林,遠處用一圈黑色虎紋的旗幟圍著,便是獵場的盡頭。
獵場中心,也就是他們所在的地方,修築著兩層高的宮殿,供人休息。
宮殿氣勢雄偉,飛簷上仙人異獸不絕,宮殿四個方位都開著精雕的楠木大門,大門出去就是開闊高聳的雙層庭樓,庭樓比宮殿的主體要高大概五六米,多出一層,站在上面一眼便可窺見整個獵場。
沒過多久,一聲號角吹響,響徹在靜寂的雪色中,
他們東側的大門敞開,緩緩走來兩列身披寒甲的騎兵,隨後是十幾輛華麗的馬車,馬車周邊是隨行的宮女太監還有世家貴族的隨行小廝,馬車後面還跟著一溜的騎兵和步兵,銀色護甲反射著日光,讓人有些看不太清晰。
在山嶺腳下,也陸陸續續站立著不少守衛兵,與雪色融為一體。
前面的騎兵有序散開,從明黃色馬車上下來的是一位大概十歲,帶著冠冕,身著黑衣五彩龍紋的小皇上。
後面馬車上下來的是鬱蒼野。
薄野冬瀾傾身扯著自家哥哥的衣袖,低聲道:“那個,那個身著五彩虎頭蟒袍的就是當今真正的掌權者,鬱蒼野,性情孤僻,行事狠辣。”
七曜冷冷看去,那人高大挺拔,身材健碩,五官英挺,但那眼神陰鷙銳利,將整個人蒙上了層煞氣,旁人不敢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