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你在說什麼?”客棧外忽然傳來一道清朗如月的聲音,
話落,便有倆人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昨天跟在祁水月身旁的秀麗女子。
祁水月七慌八亂地將手腳收好,筆直地快步走過去,站在冰儀身後,低聲罵道,“怎麼不知道吱個聲兒,啞巴了啊!”
冰儀躲了躲那人聒噪的聲音,小聲道,“不是,不是師兄叫我在外面等著師尊和師爺的嗎?也沒叫我通知你啊?”
祁水月輕哼一聲不再理他。
十六月聞聲抬眼望去,前方那人身量頎長,一襲銀鶴紋白衣,外罩銀線鉤織的輕紗廣袖,整個人溫潤如玉,可眉宇間又帶著讓人不敢仰望的威嚴。
君璟如曄,雯華若錦,舉世無雙。
是十六月對青陽柏相的第一印象。
後面那位面目英挺俊朗,小麥色膚色,優哉遊哉地搖著一把蒲扇,聽見後邊兩人低語,皺眉轉頭,咬著牙槽用蒲扇招呼了祁水月的腦袋。
祁水月摸著頭,委屈道,“師叔!”
“是師爺!師爺!要教多少遍。”沒忍住又打了他一下,津九淵鐵青著臉,吼道,
祁水月連聲哀嚎,“知道了知道了!九!淵!師!爺!”
津九淵臉更黑了,掐著他還算完好的臉皮,惡狠狠道,“小聲點!行不行!”
祁水月昂首挺胸,中氣十足道,“行!”
津九淵:“......”
造了八百輩子的孽,盡遇上些缺德玩意兒!
青陽柏相側頭睨了兩人一眼,兩人立刻安靜了。
十六月:“......”
這人也沒見著多老,也就三十來歲的樣子,都能當師爺了!
那幾人停在自己桌前不動,為首的那位厲害人物的目光在兩人身上逡巡,目若寒芒,讓人背脊生寒。
十六月低眼,用手肘輕輕戳了下七曜,悄聲問道,“這兩人誰啊?”
七曜聞言放下手中的筷子,不徐不疾地抬眼掃了幾人一眼,轉頭對十六月道:“無相閣的閣主青陽柏相,還有津九淵。”
十六月點頭:“那他看我們?”
七曜淡淡道,“嗯,可能他們閒得慌。”
兩人本就坐一起,挨著近,交談間頗有些耳鬢廝磨的親密感。
青陽柏相一向溫和的笑意僵在嘴角,目光沉沉,“御靈,十年不見,這般生疏。”
祁水月這個看不清形勢的,頗為自豪地在那裡添油加醋,
“師尊,這人死性不改,還這般傲慢無禮,不將人放眼裡!而且,你看他那一副被妖精吸了精氣的樣子,別說十年,就是一百年也難改淫心。”
青陽柏相聞言看向十六月,果真在其脖子上看見星星點點的曖昧紅痕,再看七曜,臉色蒼白隱有倦色,當真如水月所說。
俗不可耐的妖豔賤貨!
“......師尊?”
十六月瞪大了眼睛看向七曜,“他,他就是那個,那個那個你愛得死去活來!又沒有緣分的前任?!”
七曜低頭捏住他的一隻手,柔聲中又帶著受傷的討好,“說好的,不動氣。”
十六月低頭看向自己頸間的兩枚血珠,深吸了口氣,訕訕道,“我就是好奇一下,沒別的意思。”
說著還靠在七曜肩上輕蹭著他的頸窩。
青陽柏相鳳眼微眯,寒芒必現,廣袖下的手緊握著,恨不得現在就將十六月殺掉。
祁水月還在一旁興奮道,“師尊,你看你看!七曜逆道亂常,死性不改!當初就該一掌拍.......九淵師爺,你幹嘛又揪我耳朵!”
津九淵恨鐵不成鋼地低聲吼道,“你能不能閉嘴!”
祁水月:“我!”
七曜抬起淡漠的眸子,沒將青陽柏相眼中的震驚質問,和怒意放在眼中,淡然地轉了話題道,“閣主大駕光臨,想必是與鬼城有關。”
青陽柏相斂了鋒芒,依舊高風亮節,“嗯,封印鬆動,怨氣滔天。”
十六月插話道,“鬼城?什麼鬼城,什麼封印,你們在說什麼?”
他怎麼什麼都聽不懂。
七曜目光溫柔地看向他,“待會兒就知道了。”
說話間,洛明言帶著他的徒弟,還有棠溪千臨也從樓上下來。
棠溪千臨看見青陽柏相幾人,眼睛陡然發亮,像看見救命繩一樣,大步流星地就走了過來,見禮道,“柏相閣主,不知閣主前來途中是否遇見舍妹等人?”
青陽柏相看向津九淵,
津九淵用蒲扇拍著下巴,仔細思索了番,“哦哦!弱水城,想容和姜毅,我們在弱水城見過他們,現在可能都要到永珍城了,哦,還有啊,他們身邊還跟著一位三十來歲的長的書香卷氣的男子,我沒見過的。”
棠溪千臨面色幾變,先是欣喜後又眉頭緊蹙,最後向大家告了別就匆匆往外走了,想來是要趕著去永珍城。
青陽柏相倒是對洛明言兩人在此有些驚訝,“明言道長,你們為何來此?”
落霞嶺到永珍城並不會途經湘陽城,而且截然相反。
洛明言面露赧然和為難。
七曜倒像是隨口就提了一句,“這鎮上跑出了鬼爪樹,宸章樓的人到此不足為奇。”
他們都知道,鬼爪樹的種子只有宸章樓才有,而且絕跡幾十年了,現在又突然出現,內有乾坤。
當場幾人都變了臉色,
洛明言面色通紅,神色窘迫,因看著也才十三四歲,倒是有些像犯了錯的小孩,手足無措,羞愧難言,低頭半晌才揭了底,“樓里人偷了去,我和徒弟追蹤至此,以免釀成大禍。”
青陽柏相緩聲道,“此事甚大,不過,當前之急在於七殺鬼城,結界鬆動,既然明言道長在此,還勞煩同我一起去那裡看看。”
洛明言也深知七殺鬼城的厲害,那裡面有幾萬的殘魂和潑天的怨氣殺念,如若跑了出來,將是一場大禍。
“這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