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加黑醒來是幾天以後的事情的。

徐楠無法判定當時白加黑的激發意圖，所以才對他開了一槍，但是這一槍並不嚴重，只是形成了穿透傷，而白加黑之所以昏迷這麼多天，據醫生說是腦子裡的問題，白加黑的腦電波很混亂。

白加黑醒來，再被確認無恙後，第一時間被帶回了警隊接受調查。

這起案子中雖然沒有發生惡性傷亡，但是裡面出現了兩樣處在紅線的東西，一樣是槍，一樣是警方一直在追查線索的一號。

訊問白加黑的是兩位熟人，一位是徐楠，一位是那位姓林的警官。

白加黑的基本情況其實不用問都是瞭解的，所以面對目光空洞惜字如金的白加黑，徐楠和林警官並沒有太苛刻。

“那把槍是你的麼？”

問完了基本資訊，徐楠就案情的本身開始對白加黑進行詢問，其實萬嘉豪那夥人已經將該交代的都交代了，此時只是要做個核實。

白加黑搖搖頭。

“請回答我的問題。”徐楠敲敲桌子。

“不是。”白加黑低聲說。

“當時為什麼開槍？”徐楠繼續問。

“沒有……光。”白加黑說出這樣一句。

徐楠愣了一下，繼而猛的一拍桌子怒了！這一怒有點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意思，因為當時白加黑開槍的子彈雖然都是擦著萬嘉豪的身體過去的，沒有直接對他造成傷害，但是跳彈卻不長眼破壞了萬嘉豪生育功能的部位。

雖然萬嘉豪的犯罪事實已經基本清楚，但是即使是罪犯也擁有他基本的權利，現在萬嘉豪那邊咬死白加黑是故意傷害，如果白加黑就這樣的態度錄口供，那最後很可能會被定罪的。

“小楠，不要衝動。”林警官拍了拍徐楠的肩膀。

努力的做了幾次深呼吸，才將那種焦躁的情緒壓下去，徐楠看向旁邊的林警官說：“林隊，我能和他單獨說幾句話麼，保證守紀律。”

林警官看了看依然沒什麼表情的白加黑，再看看還有一絲絲怒容的徐楠，接著站起身說：“我出去抽根菸。”

“你知不知道你當時開槍的後果？如果命中，你就有故意殺人的嫌疑！”看到林隊出去，徐楠質問著白加黑。

白加黑依然沉默著。

“當初不是說過要給我當線人，而且我給你說了有事給我打電話，為什麼還要不顧後果的這樣做？”徐楠繼續說。

“我不知道。”白加黑的話語依舊簡短。

“不知道，不知道！”徐楠被白加黑這樣的態度氣到了，重複兩遍白加黑的話，才繼續說：“你這一句不知道可是真好，我差點都忘了你是個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的人呢！”

徐楠的這句話終於讓白加黑有了些許的反應，空洞的面容上似乎有兩種情緒在糾纏，臉皮皺結在一起。

“如果我說我是個警察，你會信麼？”白加黑的眼睛終於正視著徐楠說。

徐楠的眉頭皺了起來，說：“你覺得我能信麼？”

白加黑的頭一點點垂下，再開口不再說這個，只是語氣中充滿悵然說：“求你一件事，幫我把那三個女孩送去戒毒中心。”

“已經做了。”徐楠說。

“她們的人生毀了。”白加黑喃喃著，接著對徐楠說：“能讓我靜靜麼？”

……

……

接下來的訊問乏善可陳，白加黑依舊是那樣的少言寡語，最後就是白加黑被先行送往了看守所，等待一個最終結論。

轉運的警車後廂裡，白加黑終於迎來了他想要的安靜。

白加黑之所以想要安靜的原因很簡單，就是因為打醒來腦子裡就一直亂亂的，就像無數的春蠶在撕咬結繭，一層層的隔膜在撕裂，更多的記憶片段在狂湧，但是這些記憶片段依然不連貫的，無法給他提供一個完整而清晰的認知。

到了看守所，將本來的衣物脫下，換上一身號服，領了一個牌子以及被褥、洗臉盆和搪瓷缸等物，白加黑就監管送到了看守所裡，被分到了第八監舍。

監舍裡有兩張大通鋪，通鋪的盡頭就是裸露的洗漱和排洩的地，白加黑沒有進去前，裡面就已經關著七個人。

“新來的，犯什麼事進來的？”在監管走後，幾個人就過來圍住白加黑，當頭的大光頭流裡流氣的問。

白加黑沒有理會他，只是自顧自的將行李放到一個空位上，然後將臉盆等物品放到了床下。

“鵬哥給你說話呢，沒聽到啊？”一個跟在大光頭旁邊尖嘴猴腮的青年，看到大光頭說話被白加黑當放屁了，就趕緊上來給大哥撐面子，看著伸手想要給白加黑來一下。

尖嘴猴腮青年的手被大光頭攥住了，接著反被大光頭“啪嚓”給一嘴巴。

“告訴你多少了，要文明，這新來的不懂規矩不很正常麼？不懂規矩你得耐心的教他，打能解決問題麼？好歹也是二進宮的人了，到現在也沒有覺悟提升，你這樣的就活該吃一輩子牢飯！”大光頭給尖耳猴腮的青年來了個諄諄教誨。

尖嘴猴腮青年連連點頭，點頭哈腰說：“鵬哥說的對。”

訓斥完尖嘴猴腮的青年，大光頭才滿意的重新看向白加黑，也不繼續說話，只是直接走到鋪位前，將白加黑的鋪蓋揉成一團，然後扔到了挨著廁所的鋪面上，指著那裡說：“新來的，那裡才是你的位置，明白麼？”

看了一眼大光頭，白加黑默默的從床底拿出洗漱用具，然後走到鋪尾重新整理起行李來。

“你看，這才是正確的教育方式，這新人還是挺懂事的。”大光頭再給那位尖耳猴腮的說了一句，然後到那邊拿一起一個小冊子，走到白加黑的面前說：“小兄弟，現在該給咱們說說犯什麼事了吧？”

白加黑在沉默中鋪著被子，依舊不說話。

“還挺有性格！”大光頭點點頭，接著說：“你不想說我也不為難你，反正只要不是採花的事，別的咱都一視同仁，看你這樣，你是不用採花的。”

說話間，大光頭將小冊子遞給白加黑說：“那就這樣，你把這份監規背熟，我給你三分鐘。”

一本小冊子上的字不多，但是這些條監規也不是三分鐘能背熟的，這就是明顯的為難了。

白加黑沒有接。

“怎麼，這點面子都不給我？”光頭的眼睛立起來。

隨著光頭立眼，三兩人也跟著圍過來，其餘的只是麻木瞧著。

白加黑終於開口，一開口赫然就是第一條監規，從頭到尾熟練的背完。

光頭的立著的眼睛睜得更圓了，說：“原來小兄弟不是新人啊？那這就是真的不懂規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