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建志被問的手足無措，下意識的扭頭看向吳英。

沒人想到事情會這樣發展，薄薄的一張紙從證據變成了扣向自己的罪證。

吳英眼睛裡也寫著慌張，兩人對視卻只互相看了個滿眼的慌亂。

這麼大的動作，陳文龍自然是沒有放過。

“吳同志，現在才求助是不是太晚了？有從眼神裡串好供嗎？滿滿的嘲諷讓吳建志口不擇言。

“我看哪裡你也要管！我知道，你記恨我把你的稿子拿了出來.”

“可我明明記得，那稿子就放在堂屋的桌子上！”

“我爸，我弟弟，都能證明.”

吳建志十分肯定吳英肯定會幫自己。

至於吳建剛，這麼個沒主見的弟弟根本不重要。

他也壓根不敢忤逆吳英。

“那我的妻子何思雨也能證明稿子是在內室的.”

“你這個人證有什麼意義麼？”

吳建志急的上火，突然福至心靈。

“我不能證明我沒進去過，但一樣的你也沒法證明我進去過！”

吳建志以為自己找到了絕佳的脫身理由，卻看到陳文龍狡猾一笑。

“你怎麼知道我沒法證明？”

吳建志覺得後背的汗毛都立起來了。

“吳同志說的還是有一定道理，我們不能妄下定論.”

“所以接下來我們用這個賊代稱那個人.”

陳文龍嘴上說著不能妄下定論，目光卻依舊動也不動的鎖定在吳建志身上。

“這個賊，應該是趁起火的我不在家的時候，進入了內室偷東西.”

“他以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沒人知道.”

“但他不知道的是，放稿子的桌子是傾斜的.”

“時常會有茶水從桌面上滾到地下.”

“時間久了，那桌角旁邊的一塊地總是溼乎乎的.”

“我走路的時候會刻意避開.”

“但那個賊不知道這些，所以，潮溼的泥土記錄了那個人的罪證.”

“一雙42碼到鞋.”

所有人都不自覺的看向自己的腳，許多人都是穿自己製作的布鞋，是壓根沒有鞋碼的。

許多人甚至也不知道自己穿多大。

“我是怎麼知道鞋碼的呢？”

“那雙鞋上寫的，腳底寫了42，這根本就是老天在提醒我，要把那個人揪出來.”

“並且那雙鞋，鞋底花紋特殊，並不是我們穿的布鞋或者解放鞋的花紋.”

“而是時下最時興的，小白鞋的花紋！”

說著眼睛看著吳建志自上而下，停留在他的腳上。

腳底寫了鞋碼意味著什麼呢？意味著這雙鞋一定是外面買的！而這個村子裡能從買鞋的根本沒幾個。

公社統一發放的勞動鞋已經是他們能穿的最好的鞋了。

這一下就排除掉許多人。

而吳建志，穿著正是一雙嶄新的小白鞋。

村裡有錢，有能力穿這個的，不用數都能報出來。

他這次回來穿著一身鋼鐵廠裡置辦的行頭，體面又好看，是存了炫耀的心的。

沒想到這顆心會把他推上絕路。

“就，就算你說的都是真的，可有這鞋的也不止我一個！”

吳建志說話愣愣巴巴，明顯有些底氣不足。

他已經沒心思去驗證陳文龍所說的話的真假了。

因為他穿的真的是42的鞋，而鞋底也真的有鞋碼。

難道？難道那天真的，留了鞋印麼。

吳建志試圖仔細回想，拿稿子的時候周圍的一切，可他太緊張了什麼都想不起來。

陳文龍說的又頭頭是道，他雖然不願意承認可心裡幾乎已經確認了他說的應該是真的。

“是啊，可是能穿得起的，不也就你們吳家的幾位同志麼.”

這時候不知道是誰看見了，又喊了一聲。

“吳建勇也穿的這樣的鞋！”

吳建勇循聲望去，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

“關我什麼事！少胡說八道！”

雖然兇狠但卻並沒有明顯的心虛。

吳建鋼事不關己，冷眼看著反而是最清醒的。

不由得覺得陳文龍實在是個聰明人，其實那天也不一定真的就留下了腳印。

他說的信誓旦旦、言之鑿鑿，又具體懇切有理有據的。

被戳中的人根本沒有辦法快速驗證真假。

同時也暗自慶幸，幸好自己不受寵也穿不上這個鞋子。

“怎麼說，二位，跟我走一趟？回去跟我家裡的鞋印比對比對！”

陳文龍揪著兩人不放，煞有其事。

吳建志慌亂極了，什麼想法都沒了，腦袋裡只剩下幾個字。

絕對不能去，不能被發現！情急之下，惡向膽邊生。

“志勇，哥是不能幫你瞞著了，你就承認了吧！”

陳文龍幾乎要樂出聲，這吳家老大果然是個人才，為了保自己直接將親弟弟供出來。

“你說什麼呢？”

吳志勇滿臉不可思議。

“老大！別胡說！你弟弟不會幹這種事的！”

吳老太太看出了他的意圖，大聲的呵斥他。

“奶奶！你就別再偏心他了！你這是在害他！”

“平常在家裡也是這樣，他要什麼便給他什麼，他說什麼便是什麼.”

“因為之前在陳同志那吃了虧，所以他要找補，報復回來，為此不惜偷人家的東西，誣陷人家.”

“我壓根不想答應，是你們逼我的！”

“說什麼都是一家人，互相幫忙也是應該的，難道現在要我幫忙給他頂罪麼！”

“還有建鋼也被你們逼著去放火，建鋼你說是不是！”

吳建鋼無端被說到，臉上適時的露出慌亂和無措。

只下意識的看向吳英。

吳英臉快拉到地上去了，壓根也看不出來什麼資訊。

吳建鋼忽略掉吳老太太死死瞪著自己的眼睛。

“是，是我放的火，但，但都是他們要我這麼做的.”

吳建鋼聲音越說越小，滿心的委屈快要溢位來了。

“我在家裡本來就沒什麼發言權，不照做的話，他們會，他們會打罵我！”

“會不給我飯吃！會把我關起來！”

“警官，警官，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這麼做的！”

吳建鋼像是突然被戳中了什麼開關，一瘸一拐的跪倒在警察面前，痛哭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