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克選擇了裡屋的一間小包間,這裡的環境相對安靜,適合談話。
黃老闆拿著選單問:“兩位想吃點什麼?”
蘇珊正思考著要點幾個素菜,然而林克卻搶先一步,點了一堆葷菜,除了醬牛肉不要之外,雞鴨鵝魚全都點了。
蘇珊有些驚訝地看著林克,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既然他點了,也就隨他去了。
不一會兒,老闆就開始陸續上菜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桌上的菜餚已經堆成了小山,但兩人卻彷彿並沒有察覺到,依舊不緊不慢地吃著、聊著。
蘇珊不時地抬頭看看林克,眼中充滿了疑惑和不解。
而林克則似乎早已成竹在胸,他的目光偶爾掃過窗外,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時間已經漸漸晚了,但兩人似乎並沒有離開的意思。桌上的菜還有一大半沒有動。
就在這時,林克放下筷子,輕輕拍了拍桌面,示意黃老闆過來。
黃老闆過來以後,林克露出一絲笑意:“黃老闆,我今天興致很不錯,你陪我喝點如何?”
黃老闆見狀,臉上堆滿了笑容,閱歷豐富的他以為林克只是客氣一下,連忙擺手道:“那哪行呢?你們慢慢吃,不夠再點,吃不完的話可以打包帶走。”
林克聽了這話,卻微微皺眉,顯得有些不高興:“黃老闆,你這是駁我面子呀。今天我高興,你就陪我喝點吧。”
黃老闆見林克堅持,略一猶豫後,還是坐到了林克的對面。
他雖然心中有些忐忑,但也不敢得罪這位出手大方的顧客。
林克見狀,心知黃老闆有些拘束,便主動取來一瓶好酒,為黃老闆倒滿了一杯:“黃老闆,你不用那麼拘謹。你看我這身打扮,像是不給飯錢的人嗎?”
黃老闆一聽這話,連忙搖頭擺手:“這是哪裡話,您言重了。我怎麼會那麼想呢?您既然說了,那我自然得陪您喝幾杯。”
說完,黃老闆舉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林克見狀,眼中閃過一絲滿意的神色,拍手稱讚道:“好!爽快!我就喜歡結交你這樣的朋友。來來來,我們再乾一杯!”
黃老闆被林克連番勸酒,很快就有些暈乎乎的了。
林克見黃老闆已經有些不勝酒力,便放緩了勸酒的頻率。
他開始與黃老闆聊起了家常,問起黃老闆的生活、生意等方面的事情。
黃老闆雖然有些醉意,但看到林克如此真誠,也敞開心扉,與林克聊了起來。
藉著黃老闆的酒意,林克巧妙地引領著話題的走向。
林克輕輕放下筷子,身體微微前傾,臉上露出誠懇的表情:“黃老闆,我下午經過村西時,看到那邊有塊工地正在忙碌,看上去是個不小的專案。能否請教一下,那裡到底是要修建什麼呢?”
聽到“工地”兩個字,黃老闆似乎被觸動了某個敏感的神經,他手中的酒杯不禁微微晃動了一下,彷彿承載著他內心的不安和忐忑。
黃老闆嚥了口唾沫,眼神中閃過一絲猶豫。
也許是酒精的作用讓他放下了戒心,又或者是林克誠懇的態度讓他覺得可以信任,黃老闆嘆了口氣,緩緩開口:“林克先生,您不知道,這裡面的故事可多了,說來話長。”
林克立刻表現出濃厚的興趣,瞪大了眼睛,身體幾乎要貼到桌子上:“怎麼了?給我說說。”
黃老闆放下酒杯,夾了一口菜,細細咀嚼後,緩緩說道:“這事兒還得從根源上說起。您知道我們這曼臺村,華人大約佔了一半,其他人大約也佔了一半。以前每屆村長選舉,都是華人當一屆,其他人當一屆。本來一直都相安無事,直到前幾年換屆的時候,事情發生了變化。”
林克緊追不捨地問:“怎麼變化的?”
黃老闆又喝了一口酒,彷彿是在用酒精來驅散心中的恐懼。
他深吸一口氣,說:“那時候的村長是古猜曼爾,本來按照慣例,換屆後應該是華人村長李成凱。可是古猜曼爾不甘心失去位子,便找來市裡的議員給他站臺,說要搞什麼公平選舉。結果那一次選舉,他們搞了不少舞弊手段,古猜曼爾的得票遠遠超過李成凱。”
黃老闆頓了一頓,繼續說道:“從那之後,古猜曼爾就一直連任下去了。李成凱不甘心,多次去選舉委員會舉報,但每次都遭到古猜曼爾的打壓和報復。有一次,李成凱甚至被黑幫一頓胖揍,回來後在床上躺了三個月。這期間,古猜曼爾還找人各種找茬,李成凱最終活活氣死了。”
林克和蘇珊聽得大吃一驚,沒想到這個小村莊裡竟然隱藏著如此黑暗的故事。
林克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黃老闆接著說:“李成凱死後,村子裡的華人個個敢怒不敢言。古猜曼爾在村子裡一手遮天,他在黑白兩道都吃得開,有些人就找他做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林克追問道:“什麼勾當?”
黃老闆深吸一口氣,彷彿是在鼓足勇氣:“那些偷渡客被賣到這裡,男的被迫做黑工,女的則有人專門帶去大城市坐檯。這裡完全就是一個黑市人口交易的窩點。”
蘇珊聽得義憤填膺,瞪大眼睛說:“這簡直是無法無天了!”
黃老闆點了點頭,接著說:“後來李成凱的兒子李奇蒐集了一些古猜曼爾的證據材料,打算去州里檢舉。哪知道古猜曼爾提前在路上堵住了他,將他帶回村裡活活打死,然後扔在懸崖下面,說是他自己摔死的。”
林克眼神冷峻,握緊了拳頭。
說到這裡,黃老闆的聲音有些顫抖,彷彿回憶起了那個血腥的場面。
他深吸了一口氣,才繼續說道:“李奇的媳婦去給老公收屍,還被古猜曼爾和他的手下凌辱……”
黃老闆說到這裡,聲音戛然而止,他閉上眼睛,彷彿不忍再說下去。
林克和蘇珊也沉默了片刻,空氣中瀰漫著沉重的氣氛。
黃老闆接著說道:“你們今天下午看的那個工地,就是華人的土地,古猜曼爾用很低的價格強行買走。據說是最近黑工太多,還要再開幾個工廠作坊。”
林克冷冷地問道:“黃老闆,李奇的媳婦是不是二十多歲,帶著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
黃老闆眼睛一亮:“林克先生,你怎麼知道?”
林克不答,眼神帶著凜冽的殺氣。
蘇珊一直聽得義憤填膺,但此刻看到林克的眼神,也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即使面對最兇惡的殺人兇手,她也不曾見到林克有這樣凌厲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