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星艦中，往來穿著聯邦軍服的軍人行色匆匆。
此時是黑夜，他們卻沒有休息，而是繃著臉，拿著手上的資料，神色凝重。
一個軍人走向前方辦公室，看著眼前的人，低聲，“王秘書，我這裡有份資料要元帥過目——元帥現在心情還好嗎？”
同樣穿著軍服的王秘書面露疲憊，他搖了搖頭，無奈，“不好，一直都不好，你還是別進去了，免得禍及無辜。”
“那資料？”
王秘書接過一大疊資料，“我來吧。”
“好嘞！”
有人替自已去摸老虎屁股，實在是好運。軍人美滋滋地離開的門口。
王秘書頭疼地看著手上越來越多的資料，深吸了一口氣，轉身，開啟門。
門內，秦紹並沒有工作，而是站在巨大的觀景窗，看著外面洞黑一片的星空，不語。
“元帥，”王秘書低聲打了個招呼，將手上的資料放在桌面上。
他知道秦紹現在心情不好，所以沒有打擾他，而是緩緩踱步窗戶，站在秦紹身後半米處，同樣看著外面的星空。
“王厲。”秦紹沒有回頭，“十三人......”
他頓了頓，繼續，“十三人死在了蟲族的攻擊下，財產損失成百上千。”
這句話雖然沒頭沒尾，但是王秘書，也就是王厲，知道秦紹指的是前幾天發生在學院星的慘案。
而且作為秦紹的機要秘書，他知道秦紹與蟲族的關係和交易，更清楚這場慘案裡，誰是兇手。
“元帥，這是成事的必要犧牲。”他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秦紹，“做大事不拘小節。”
“我知道。”秦紹哪裡不懂這個道理，他再度提起這件事，不是因為懊悔，而是在覆盤計劃過程中可能出現的差錯。
“機要處出結果了嗎？”他問。
“出了。”身後的王秘書立刻從那堆紛亂的檔案中抽出一張紙，紙上面什麼文字都沒有，只印著一張圖片。
是一張模糊的影片截圖。
截圖上面，一個長髮女人和一個面容普通的男人在交談什麼，其中長髮女人四處張望，十分警惕。
若是有熟悉的人在，一定會認出女人的身份——她是秦水。
或者說，是複製了秦水面容的秦火。
秦紹接過檔案，細看。
“我們查到，在機甲大賽的前幾天，複製機器人秦火和帝國星系大皇子楚溪有碰面。”
周秘書繼續，“半個小時前，機要處派人去秦水的住址，那裡一個人都沒有，其他秦水可能出現的地方也找不到人。我們懷疑，她已經逃離境外了。”
秦紹握著紙張的手越來越緊、越來越緊。
茲拉......
終於在大力撕扯下，紙張被撕得粉碎。
“嘖。”
“秦火的控制程式沒有用？”
“監控到程式已經被暴力拆除。”王秘書頓了頓，“最後顯示的地址是在廊橋蟲洞附近。”
蟲洞“廊橋”是帝國星系和聯邦星系的通道，估計秦火和那一幫人準備逃往帝國星系。
秦紹看著資料，遊移不定。
“元帥，是否和帝國星系那邊我們的人聯絡？”
雖然帝國星系並不是他們的地盤，但是就像帝國星系會安排人進來一樣，聯邦星系也會安排間諜過去，其中就有秦紹的人。
“不用。”秦紹斷然拒絕了，“我有其他辦法。”
至於是什麼辦法，王秘書這個級別的人就不必知道了。
王秘書欠身離開。
隨後，秦紹拿出通訊器，點了點，上面立刻出現聯通的標誌。
他的通訊器是軍用通訊器，不受宇宙干擾，可以跨域通訊，沒等幾秒，電話的那頭就有人接通。
“喂......茲拉......茲拉......”電話的那頭聲音失真，語調也十分奇怪。
“喂，我是聯邦這裡的。”秦紹垂眸。
“嗯，他們準備去帝國了。”
“按照計劃行動吧。”
三兩句後，電話就此結束通話。
秦紹掩去眼中神色，繼續看向星艦外浩瀚的星空。
-
在沒有特殊的光亮下，星空是一片昏暗的，人在星艦中望去，只會覺得自已的渺小，並油然生起幾絲對宇宙的恐懼。
在同一片星空下，也有人凝視著深淵。
銀環號內，秦河望著窗外的星空，默然。
直到察覺到身後有經過，他才抬頭，眼中是一片沉靜。
“怎麼在這裡？”前來的是楚溪。“離蟲洞還有半個月，趁現在空閒不去休息？”
而且這一連串戰鬥下來，秦河的消耗不可謂不大。
秦河抿了抿嘴，“睡不著。”
能離開秦紹的掌控固然令他高興，但是秦火的經歷又讓升起更深的迷茫。
同樣受到桎梏的自已，是不是以後得一輩子躲著秦紹？是不是一輩子都不能回聯邦？
“而且......”秦河想了想，還是主動開啟了這個話題，“你的眼睛還在秦紹手裡。”
在機甲上，楚溪就已經和秦河坦白，他知道深入繫結的事，也知道當初之事不是秦河故意為之。
在回到聯邦後，秦河四處打聽，知道眼珠落在秦紹手裡，至今完好無損，也沒有投入使用，據說秦紹是想等待著什麼，再使用它。
但是秦河打聽不到儲存眼珠的地方，也沒有辦法將它奪回，還給楚溪。
聽到這裡，楚溪一愣。
他沒想到秦河還惦記著這件事，雖然對秦紹的仇恨深重，以後也肯定會向他復仇，但是楚溪已經放棄了奪回眼珠。
他預設眼珠已經被使用——可能是在某個機甲上？或者某個星艦裡？
想到這裡，楚溪一片惡寒。
他沒有就這件事安慰秦河，因為他知道，秦河如果不能親手將眼珠奪回，就永遠過不了內心的檻。
這是秦河的贖罪方式，就連身為受害者的他也不可置喙。
但是.....
楚溪抬頭。
“你想脫離秦紹的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