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和王爺完婚。”衛穎衝司徒諾眨了眨眼睛。
“唔——衛小姐果然雷厲風行。”司徒諾斜睨了她一眼,略顯為難,“此事怕是急不來,你和太子是先皇賜婚,三媒六聘風光霞帔拜過天地的……”
他略微頓了頓,眼神微不可察地閃爍了一下,有一個很奇怪的想法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天知道為何自己會想到‘洞房’這一件事上,更不知道為何在想到這件事的時候心裡會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但他很快就將這不可思議的念頭壓了下去,輕咳兩聲,接著剛才的話,“本王需得好好想想,要有一個萬全之策才能確保成功。”
“王爺顧慮得是。”衛穎輕輕頷首,如黑寶石般明亮深邃的眸子一轉,“不過,王爺不必勞神,我定會助王爺一臂之力。”
“衛小姐好像一點也不擔心本王會反悔?”
“王爺頂天立地一諾千金,定不會是出爾反爾過河拆橋的奸佞小人。”
衛穎眸光流轉,眼中是滿滿的笑意,只是這笑意不達眼底,眉目間皆是淡然,“況且,有一件事,我想我應該提醒一下王爺。王爺怕是也知道,自己身上除了昨夜新添的劇毒,還有長年累月積攢在身體當中的慢性毒藥吧?”
“嘖嘖,看來,盼著王爺不好的,大有人在。”
衛穎一面慨嘆,一面惋惜地搖了搖頭,轉而又言辭切切,“不過王爺不必擔憂,夫君有難,我怎麼會袖手旁觀?”
“威脅本王?”司徒諾勾起一絲冷冽的笑,嘴縫擠出四個字,冰冰冷冷。
“怎麼會?我可都是為了王爺著想。而且,王爺和我,端的是強強聯合,多少好?”衛穎伸手替他理了理額間和兩鬢的亂髮,左右看了看,話鋒急劇一轉,端著心滿意足的笑意,“好看的人怎麼樣都好看。”
明明有被調戲的感覺,司徒諾卻鬼使神差沒有避開,如換了平時,對方不知道是傷是殘了,這個醜女人!他心裡有點恨恨的。
衛穎看著他那略微僵硬的神情,只是眉眼一彎,然後起身,從包袱中拿來一套嶄新的衣裳遞過去,“衣服王爺先將就著換上。今日一早,盛京內外暗地裡好幾波神秘人物,想必都是為了王爺而動。太子府也不是久留之地,王爺可想好了什麼時候出去?密室出口在城南的桃花林,王爺出去的時候,我會在出口處接應。”
“現在。”司徒諾眸光微動,雙眼微微眯了眯,當下就做出了決定。
他從懷中掏出一塊令牌,遞給衛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聯絡王府的慕榮和年安。”
這看起來不像是王府的令牌。衛穎接過,不免多看了兩眼,令牌為玄鐵打造,雕刻技藝精湛,紋路繁雜多樣且精細,極難模仿。它通體散發著森寒的光,指間所觸之處卻是暖暖的餘溫繚繞。
南離王司徒諾,或許,還有其他的身份。
衛穎不動聲色,也不想去打聽些什麼,只點了點頭。然後尋了一處舒服的地方,兩眼一閉,悠然地睡了過去。
司徒諾見她睡了,也跟著閉眼,身上的傷口雖然靠著衛穎的丹藥,痛感已經消減了很多,可畢竟傷得不輕,且體內的毒剛剛解開,身子也還是虛弱,多多休養,才能儘快恢復。
兩人一前一後,相繼發出了輕微的呼吸聲。
暖橘色的光火在清冷的空氣中躍躍而動,覆在兩人身上,忽明忽暗,一片寧靜祥和。
密室之外,太子府之內,甚至是整個盛京,卻是炸翻了天。
司徒燁坐在大廳之上,聽著下人畏畏縮縮顫顫兢兢的彙報,臉上的陰鬱像是濃得化不開的墨。鷹隼般的眼神裡,陰鷙和兇狠愈漸濃烈,猩紅的血絲在眸底蔓延開來,嗜血殘暴。
“廢物!一群廢物!”他怒吼著,一腳將那人踢出了門外,那人口中噴出一大口血,當場就暈死過去。
其餘的人戰戰兢兢,無不膽戰心驚,生怕自己就是下一個。什麼叫飛來橫禍,這大概就是了吧。
“是誰?!本太子限你們今日之內將這大逆不道無中生有妖言惑眾的幕後之人給揪出來,就算掘地三尺,就算將整個盛京給掀了,都必須給我把他找出來!”司徒燁緊攥著的拳頭落在黃花梨木桌上,桌子頃刻間四分五裂,化作一地的碎片。
絲絲的血跡在他泛白的關節間遊走,他卻絲毫沒有痛感,隨手抓起任何觸手可及的物件,朝著跪了一地的人扔個不停。
“滾,都給我滾!”司徒燁歇斯底里暴跳如雷,眼中的狠辣似乎要將眾人凌遲摧毀,“找不出來,你們就提頭來見!”
大家被嚇得屁滾尿流,聽得可以離開這風暴現場,人人都手腳並用連滾帶爬跑了出去。
司徒諾悲憤交加,胸腔之間是抑制不住的腥甜,‘噗’的一聲,一口血還是吐了出來。
明明已經封鎖了訊息,所有的知情者,殺的殺,關的關,可究竟是誰,一個時辰不到的功夫,就攪得滿城風雨,弄得人盡皆知?
他司徒燁,西唐朝唯一的太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何等的尊貴驕傲,如今淹沒在這漫天的流言蜚語之中,成為全天下人的笑柄。驕奢淫逸荒亂無度,可男可女來者不拒,品性惡劣德行有虧……
真T孃的反了!
最不能容忍的是,整個盛京的百姓,彷彿他們都在現場一般,其中的細枝末節事無鉅細,就連什麼體~~位,什麼動作,都描述的栩栩如生繪聲繪色。
他的一世英名,他這十多年來的苦心經營,都將毀於一旦。他的太子之位,搞不好也岌岌可危。
雖然,父皇如今,除了那個傻子,只剩他這麼一個兒子。
可那個人……司徒燁沉著臉,陰鬱空洞的眼神殺機畢露。除了那個人,父皇不會輕易將那個位置傳給其他的任何一個人。他要趕在訊息傳到皇宮之前,把事情給解決了,然後再稟明事實,求父皇的寬恕,畢竟自己也是被下套的,雖然目前還沒有證據。
他司徒燁到底,是他骨肉相連、血濃於水,被他冠以姓氏,賜予名字的親生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