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國邊境三安城城內客棧,此時坐在桌前的是金國皇后省親回國護送的崔,刑二人,自那日收到傳訊,二人在這三安城已等待了數日,中途金國皇后催促了幾次,皆被二人以隊伍修整為由搪塞了過去。
說起崔,刑二人,崔姓乃是金國護國公姓氏,其人正是官拜正二品,金國御林軍統領崔正。而另一人,同是金國正二品,官拜車騎將軍,統帥金國青衣鐵騎的刑友昌。於金國而言,二人均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尊崇地位。
崔正面無表情的喝著酒,看著坐在對面一樣沒有表情的刑友昌,再次喝下一杯,酒杯猛地拍下,再也忍不住,開口道:“友昌,我崔正是個粗人,沒讀過幾年書。自那日收到國君密旨,你我二人在此已停歇三日有餘,對上欺瞞皇后,公主,此為不忠。對下密旨要我二人緝拿武國上官家老爺子的孫兒,那是上官家啊,二十年前你我還是新兵蛋子,彼時抵禦妖族的戰場上若無上官老爺子救我二人一命,怎會有我二人今日!如今要我對老爺子的孫兒下手,這是不是不義!”
刑友昌一言不發,拿起一旁的大碗,倒滿,一口氣喝乾。隨即又倒滿,接著喝乾。崔正見其還要再喝,伸手攔住。
“友昌,一直以來你的腦袋都比我靈光,你倒是說話啊!”
刑友昌看向崔正,緩了緩,開口道:“老崔,你還不明白嗎?國君連皇后都要瞞著,這是要置上官家逃亡的人於死地啊,既然如此,如果我們抗旨,你覺得國君就不會派其他人來嗎?即便如此,你要知道,國師也已在趕來的途中,領著的是你的御林軍!”
“若你我二人就此抗旨離去,以我判斷,上官家的人必死無疑。我堅持要留在這裡,不是為了抓他們,恰相反,你我二人在此才有餘力從中斡旋,尋找機會救他們。上官家遭逢如此厄難,我刑友昌決計不會相信老爺子會是通魔之人,定是受了賊人陷害!你我二人這次一定要保住他的後代。而這三安城中,只有此一間客棧,若真如書信所言,他們會從此處進金國的話,定會在此稍作歇息,你我耐心等待便可,剩下的只能委屈皇后和公主了。”
崔正聽完刑友昌所言,眼神微亮,回道:“好你個刑友昌,心中早有思量忍到今日才告知我老崔,有你的,就按你說的辦!”
隨即二人不再言語,靜坐桌邊再次等待起來。
麵攤旁吃完麵條的上官一,端起碗喝完所有的湯後,放下碗筷,擦了擦嘴,看著一旁還在埋頭吃麵的上官小小,微微笑了一下。他抬起頭看向天空的太陽,凜冽寒風下終於有了一絲暖陽,臉龐迎著陽光感受著這股溫暖,剛剛溫飽的肚子也帶來了一股睏意,他微眯上眼睛,沒有人知道這刻的他在想些什麼。
“一哥兒,你在看什麼呢?”吃完麵的上官小小好奇問道。
上官一看向上官小小,笑著說道:“哥在看太陽,你看它是不是很公平,陽光照在每個人的身上。”
上官小小“哦”了一聲,有樣學樣的也微眯上眼睛,瞧著太陽,兄妹二人就這樣在麵攤前享受著這片刻的溫暖。直到上官小小再次開口:“哥,剛剛我好像瞧見天上面有個什麼東西一閃而過的飛走了?”
“什麼東西?”
“不知道哎。”
“看花眼了吧,行了,太陽也不能盯著看太久的。”
“哦。”
“哥,小小看困了,我們要去哪啊?你說的方大伯就不能來找我們嗎?咱們走了好遠了吧。”
“方大伯有事情,我們去找他顯得我們更有誠意呀。這樣,今天我們就在這三安城休息一晚,讓我們大小姐好好地補一覺。”
“好耶。”上官小小開心回道。
上官一隨即拉著她的手,將面錢給老闆的時候,詢問了三安城客棧方向,道了句謝後離去。
來到客棧門前,上官一拉著上官小小走進客棧,櫃檯處詢問客房。
大堂邊上,崔正和刑友昌一下子繃直了身子,面色凝重。
“老刑,會不會是他們?”
“很像,如果密旨訊息準確的話,八九不離十。”
“怎麼可能!你不要告訴我,上官老爺子的孫兒竟是個連普通人都不如的體魄!瞧著那小女孩體魄好像都要強出他一截。這樣的兩個小屁孩,能逃出武國,奔赴千里來到此處?”
“不急,是或不是,待會試探一番即可。”刑友昌回道。
此時的上官一剛交了客房一晚的銀兩,準備跟著小二去客房,正如崔正所言,失去所有靈覺後,此時的上官一感知確實比之常人還要差了一截,對二人的議論也是一無所知。
直到刑友昌突然出現在其兄妹二人的面前,
“小兄弟且慢,瞧著小兄弟面生得很,不知從何處而來?”
上官一躬身:“前輩您好,我兄妹二人只是武國邊境的孤兒,前去南域尋親而已,非金國人士。”
“哦?不知小兄弟怎麼稱呼?”
“晚輩小海,這是我妹妹麵條,粗陋野名,前輩見笑。”
“小海兄弟,既是武國人士,不知可知武國上官門閥?”
聽到此,上官一意識到這不是尋常阻攔,他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心中揪住,臉上不顯。
回覆道:“小子不知。”
刑友昌接著問道:“小海兄弟,竟然不知上官門閥,倒是叫人奇怪。我聽聞上官家近期全族被滅門了,說來上官家老將軍英明一世,不知是得罪了什麼仇家?竟遭此報復。”
上官一面無表情,開口說道:“小子確實不知,我只是一介孤兒,只圖有個溫飽。”
“前輩您能否讓個路?我妹妹到了城中一直還未休息,她有些困了。”
說罷,上官一準備繞開,一旁的小二正準備再次引路。
崔正見刑友昌試探未果,暗中傳音道:“搞個半天,卵用沒有!”
隨即起身,大聲一句:“小子!”
上官一聽到聲音,接著入眼只見一個拳頭直奔上官小小,他猛然上前一步站至上官小小身前,眼神直盯迎面而來的拳頭。
上官小小大叫一聲:“哥!!!”
隨即拳頭停住,上官一看著突然出現的崔正,眼神冷冽,
“我們可以走了嗎?”
刑友昌似乎想要接著開口,崔正攔住。上官一不再多言,拉著上官小小跟著小二上樓,進了客房,很巧,還是第三間。
刑友昌焦急道:“老崔,你攔著我幹嘛?咱們時間不多了。”
崔正正襟開口:“不用試了,是他們。那雙無所畏懼的眼神我只在上官老將軍的眼中看到過,不會錯的,崔正一輩子都記得。”
“而且,我不知道你感受到了沒有,那個孩子的氣息。”
“什麼氣息?”
“渭城客棧那次,還記得嗎?”
刑友昌瞳孔微縮:“是那個孩子嗎?這麼說來,真的是他們。”
崔正停了些許,緩緩再次開口:“是他們。而且那個少年身上那股淡淡的血腥氣,我崔正是戰場上下來的,絕不會記錯。渭城客棧那次,受重傷的也是他。即便到這一地步,體魄仍在強撐,剛剛他看我那一眼,你未對視不知,明明只是一個常人不如的身軀,我竟有一瞬間感覺寒風透進骨髓之感!”
刑友昌難以置信:“你說什麼!以你我當時感應判斷,常人那般重傷正常沒有月餘的治療不得痊癒,更何況,他還只是個孩子。”
隨後又喃喃自語:“是啊,只有這樣才是老將軍的後代啊。老崔,你說的沒錯,你我沒有白等。”
崔正緩緩點頭。
既然找到了上官兄妹,他們反而不著急了。二人重新回到桌邊坐下,崔正舉起酒罈,猛地灌了幾口,神情深邃,過了許久,盯著刑友昌說道:“老邢,上官家出事之際,我崔正不知訊息,已經失了道義。”
“這一次我要保他們!那孩子既然帶著妹妹走到了這裡,崔正不管誰來此,若要傷他兄妹二人分毫,需先問我手中兵器!”
刑友昌看著神情格外認真的崔正,隨即正襟開口:“老崔,不是隻有你的命是老將軍救下的。我刑友昌也不是什麼貪生怕死之輩!那小子我很喜歡,很對我老邢的胃口!”
“哈哈,沒想到竟有一日能與上官將軍的後人在此相遇,痛快,痛快啊!”
兩人相視一眼,哈哈大笑,舉起碗碰杯。
崔正開口道:“既然做了決定,你我二人稍晚些時候,待皇后和公主就寢後,再與他兄妹二人相認。那小子我老崔也喜歡的緊,你說咱倆一生都打著光棍,正愁這一身的本事沒人繼承,老天待你我兄弟二人不薄啊,遇到了老將軍的後人,當初老將軍傳我二人本事,現如今咱們再傳給這小子,因果迴圈,誠不欺我,誠不欺你我啊,哈哈哈!”
刑友昌聽著崔正話語,擔心他開心過頭,接話道:“老崔,別太得意忘形,別忘了,這倆孩子還在逃難,咱們最重要的是保護他們平安離開金國。當然,要是能教他個一招半式的,我老邢當仁不讓。”
“嘿,你可別搶我的主意,教可以,那得我先來。”
“我先來。”
“不,我先來。”“我先來!”
“嘿,看來你老邢想和我過過招。”
“誰怕誰,讓我看看你崔正的槍法最近長進了沒有?”
頓時,只聽大堂一陣敲敲打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