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冬來,時間伴隨著長生的成長,轉眼他已經五歲了。村東頭、村西頭隨時都可以看到他與同伴嬉戲的場景,無憂無慮的年紀,正是童年應該有的模樣。
這天,長生與他的玩伴蒲鵬和蒲鈺在村口草坪裡玩雪,你追我趕,追逐打雪仗。玩的正興起時,突然一大坨雪塊從空中飛來,直砸到蒲鵬和蒲鈺兩人頭上,哇、哇、哇,大哭起來。
長生回身一望,幾個人在不遠處呵呵笑起來。他一邊問蒲鵬和蒲鈺情況,一邊用手抓起地上的雪,使勁的揉搓起來,直到雪塊硬的像石頭一樣,他順力一甩,雪塊向遠處呵呵笑著的幾人砸去。
砰的一聲,砸在了一人的頭上。隨後,遠處幾人,邁著大步向長生這邊走來。
“誰打的我?”其中一位高個子孩子問道。走近一看,總共四個人,其中三個人,他都不認識,只有站在三人後面的蒲宇是同一個村子的,雖然平時玩的比較少,但也經常見到他時常在屋前拿著書本搖頭朗讀。
“蒲宇,他們是什麼人?是他們先打我們的,我才還擊的。”
蒲宇小聲說道,“他們是幽州城來的表哥、表妹,他(高個子)叫王元碩,他(另外一名男孩)叫王元文,她叫王元瑤。”
王元碩隨手將蒲宇撥到一邊說道,“你敢打我,你個土耗子,死黃狗,連我都敢惹,我非教訓你不可。”
王元碩拉著長生的衣口使勁的甩了出去,將他扔到了雪地裡,隨後跟過去,揮拳向他打去。王元碩比長生要大兩歲,根本打不過。
長生趁機翻身而起,拉開距離,手搓雪球,不斷向王元碩砸去,王元碩惱怒不已,拼命奔跑,伺機抓住長生一頓猛揍。剩下幾人站在原地,元瑤說,“元文哥、蒲宇哥趕快幫忙拉開他們,這樣下去會出事情的。”
終究還是被王元碩抓住,兩人在雪地上不斷撕扯,長生被王元碩打的鼻青臉腫的,身上衣服也都被撕扯開了幾個大口子,當然王元碩也不同程度的受到長生的攻擊。
王元文領著蒲宇、元瑤、蒲鵬和蒲鈺幾人趕過來,分別把兩人拉開,結束了這場爭鬥。
王元碩氣憤的說,“這事還沒完,等著,我一定要你好看。”
長身也毫不在意,在蒲鵬和蒲鈺的扶持下,轉身向村裡走去。
回到家中,他趕緊整理衣服,擦去身上的髒汙,只是臉上的傷痕短時間難以消散。
“長生,你的臉怎麼了,是不是和村裡孩子打架了。”
“娘,沒有,是我在外面摔的。”
“怎麼這麼不小心呢?”花姐一邊洗著毛巾,一邊說道,又用毛巾擦拭長生的臉。
不一會兒,蒲宇的孃親找上了門,“花姐,在家嗎?”
“我在呢,快進來坐。”
“長生回來了嗎?”
“回來了,在裡屋呢,怎麼了?”
“你還不知道吧,今天幾個孩子在村外打架。”
“和蒲宇打架了嗎?回來沒說呀?”
“我們家那小子文文靜靜的,怎麼可能打架,要是和宇兒打架倒也沒什麼,孩子間打鬧都很正常。”
“不是和蒲宇?”
“嗯,最近幽州城孃家的幾個侄子來我家了,原本多年沒和他們聯絡,突然昨天幾個孩子來到村裡,說要玩雪。早上,我就讓蒲宇帶著他們去村口玩,沒想到和長生打起架了。”
“元碩是幽州王家我大表哥的兒子,是王家極其器重的未來王家接班人,從小嬌生慣養,要什麼有什麼,家裡的長輩寵愛有加。我就是擔心,孩子間的事情,王家遷怒到你們,你們可是得罪不起的。”
屋裡的長生靜靜的聽著這些,心裡不是滋味。
花姐突然焦急的說,“那可怎麼辦才好呢?”
蒲宇母親說道,“先帶長生去給元碩幾個孩子道歉,然後有材哥再去一趟幽州王家吧,儘量大事化小。花姐,我也是為你們著想,王家在幽州沒有人能夠得罪的起的,同村生活這麼多年,不忍心看到你們被王家搞的家破人亡。”
“嗯嗯,謝謝您慧妹妹,等有材回來,商量一下。”
王慧起身離開,長生從裡屋出來,滿臉淚水哭著說,“娘我是不是惹禍了?”
原本準備厲聲責備的花姐壓低聲音說道,“長生,這也不全是你的問題,我們是普通村莊人,惹不起那些大門大戶的人,沒事一切有我和你父親呢。”
長生撲進花姐的懷中,大聲的哭起來,“我以後再也不打架了,再也不惹麻煩了。”
花姐,心疼的抱著長生,眼角不時的也掉下淚水,“長生,等會我帶著你去給他們道歉,你就誠懇一點,爭取能獲得他們的原諒,好嗎?”
“娘,好的,我一定好好的道歉。”花姐進入裡屋,一陣翻找的聲音響起。
“慧妹妹,在嗎?”
“在,花姐進來吧。”王慧開啟門,花姐和長生走了進去。雖然同住一個村,但花姐從未來過王慧的家中。屋內的陳設和佈局與普通村裡人家極其不一樣,多了幾分書香和莊嚴的氣息,不一樣氛圍讓花姐和長生心裡一陣打鼓。
走進屋內,蒲宇和元碩、元文、元瑤幾個人坐在椅子上,看著進來的長生。
“元碩,長生和他的娘過來向你道歉了,你們孩子間打打鬧鬧,過去就過去了哈。”王慧一邊溫柔的說道,一邊示意著花姐和長生過來。
“元碩少爺,我已經教育我家長生了,千不該萬不該和你打架,不要和他計較好嗎?”
“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長生接著說道,並彎下身體道歉。
王元碩偏著頭一直也沒有說話。
花姐,從包裡拿出兩個犀牛角,遞給元碩。王元碩一掌揮開,將花姐手上的犀牛殼打落在地上。
“對不起就行了嗎?我說過此事沒完,回到幽州,我要告訴父親,讓你們好看。”隨後,元碩走進了裡屋。
王慧臉上也不好看,說道,“花姐你看,在王家我也說不上什麼話,也幫不到你。”
花姐,拉著握緊拳頭的長生離開王慧家中。
過了三天,蒲有材外出打獵回來了。
花姐,急忙拉著有材進入裡屋,將長生和王元碩打架的事情說予有材。
“我去一趟幽州王家吧,這些年打獵的一些上好的毛皮也是賣給王家的,與王家管家有些交情。”聽到有材這麼說,花姐心裡的石頭才算落下。
“爹,你回來了嗎?”
“長生,我回來。”有材掀開門簾說道,只見長生眼睛裡淚水在不停的打轉。
“爹,我闖禍了。”
“我都知道了,不怪你,有父親在。”
次日,有材收拾一些東西,挎著包袱準備出發前往幽州城。
幽州城距離蒲家村雖然不遠,但也走了一早上才到達幽州城內,晌午在街邊小店吃了點稀飯、饅頭,就急匆匆的朝著王家走去。
蒲有材不是第一次來王家,路途也算順利。不一會就到了王家府外。王家是幽州城的大戶人家,王家祖上王震庭曾是朝廷二品大員,如今王元碩的祖父經營著幽州城內的絲綢、瓷器、茶葉等生意,積累了大量的財富,幽州城的官府都要禮讓三分。
蒲有材,正準備進入王府,被守門的人攔下。
“我找張管家,去年我也來過的,他認識我。”
“稍等,我去通報。”
不一會兒,張管家出來了。
“有材,是你,今年又打了什麼好東西,進來,進來。”
有材跟著張管家進入府內,“張管家,我不是來賣東西的”。有材將長生和王元碩打架的事情告知張管家。
“這,難怪,小少爺昨天回來,臉上有瘀傷,氣沖沖的。但這事不好辦,元碩少爺不是一個好惹的主。這樣我帶你去見王老爺,王老爺一般不會為難人的。”
說罷,張管家帶著有材前往王老爺所在住處。王老爺就是王元碩的爺爺王希遠,如今王家的“話事人。”
不一會兒,張管家和有材來到王老爺房間。
“老爺,這是一直給我們供上好皮貨的蒲有材,是城外蒲家村的人”。
“哦哦,有什麼事嗎?”一邊喝著茶、一邊說道。
蒲有材顫驚驚的說,“王老爺········”
有材將事情的原委說了出來,王老爺突然站起身來說,原來就是你兒子打了碩兒。
蒲有材繼續說,“這是我今年打的上好的貂皮和兩隻熊掌,獻給王家,以資賠禮,請王家高抬貴手,放過我們小戶人家。”
“既然你親自上門道歉,看在你為我們王家盡心提供上好的皮貨的份上,我可以不追究。但還要看碩兒的意見。”隨後,王老爺示意管家去請王元碩。
不一會,王元碩氣沖沖的走進來,“祖父,你看把碩兒打成什麼樣了?不能這麼放過他們。”
“人家已上門道歉了,孩子間打打鬧鬧就算了,不要為難人家。”
“不行,就是不行。”王元碩拉著王老爺的衣袖一直說道。
“那你想怎麼樣?”王老爺不耐煩的說道。
王元碩示意跟他進來的隨從,隨後兩名隨從進門而來,將蒲有材拖至門外,一頓暴打。
不知過了多久,王老爺從屋內走出來說,“好了,停手,這下你滿意了吧。”隨後領著王元碩離開這裡。
張管家準備前去扶起蒲有材,但兩個隨從架起蒲有材朝門外走去,把他扔在府門外不遠處。
過了一會兒,有材意識漸漸清醒,從地上艱難的爬起來,拖著沉重的身體向城門走去,爭取能夠在城門關閉前出城。
一步一倒,蒲有材艱難的在城裡走著,前行的路變的遙不可及。陽光逐漸掉下城牆,天開始變的黑暗,前方的城門正在緩緩的關閉,注視著這一切,無能為力的落魄感,讓他不敢注視來往的人群。
哪有什麼歲月靜好,有人的地方就有爭鬥,有人的地方就有不公,一切都是靠實力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