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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強拆

夏日的太陽火辣辣的懸掛在天空,知了也是沒完沒了煩躁的叫著,陽武為了拆遷的事也是越發躁動,自從鍾李斌被調走後,雖然各部門協調配合明細積極了好多,但土地調規依然沒有完成,但是現在大家都管不得這麼多了,如果哪個還敢陽奉陰違,下場也會和鍾李斌差不多,況且有的人屁股還很不乾淨呢。儘管這樣,拆遷依然不是特別順利,原因是有幾戶釘子戶,好像他們知道目前的徵地拆遷手續不齊全一樣,非常堅持自已的補償要求,陽武是徵地拆遷老手,當然知道不能由著這些釘子戶任意提要求,不但會給未來的拆遷帶來不可未知的困難,甚至已經賠付的農戶都有翻盤風險。

特別是當拆除工作推進到黃小燕的家園時,黃小燕堅決不肯在同意書上簽字,事情的起因並非政府對黃小燕家實施了不同的補償標準,而是村民們在得知即將拆遷的訊息後,紛紛搶種了一些高賠付的經濟作物,遺憾的是,黃小燕家缺乏勞動力,而當時黃小燕又恰好進城當了保姆,錯過了與大家一同搶種的時機。因此,在補償公示時,與黃小燕家的人數、佔地畝數相當的其他家庭,獲得了較高的賠付,而黃小燕家得到的賠付卻較低。這正是黃小燕拒絕簽字的原因。街道辦的蘭勇多次與黃小燕協商,但始終未能達成共識。隨著拆遷期限的日益臨近,強制拆遷似乎成為了不可避免的選擇。為了確保拆遷工作的順利進行,陽武決定親自到現場指揮。

今天普照村紅崗五隊黃小燕家外面格外熱鬧,周圍聚集了好多人,吵吵嚷嚷,一大早副區長陽武就帶了普照街道辦書記蘭勇,主任劉敏以及普照街道聯防隊、民兵、城管隊、派出所、鄉衛生院醫生近100人組織強制拆遷,隊伍分為綜合協調組、強拆組、秩序維護組、衛生醫療組等幾個小組,小組長分別由街道辦副主任副書記等擔任,黃小燕家早早的被工作組人員包圍,大致分為三層,最裡邊一層為強拆組,負責強制拆除,第二層為秩序維護組,有民兵、派出所人員組成,第三層是指揮人員、醫護人員組成,負責指揮排程和突發事件處理,醫療救護等。另外在外圍還圍了很多看熱鬧的老百姓,他們大多數就像看一場即將上演的精彩大戲而充滿期待,只有少數人埋怨和咒罵這些基層幹部魚肉百姓。

黃小燕家有祖孫三代人,公公李漢章年近七旬,主要在家編制點竹製品補貼家用,大兒子李永剛因為前些年在城裡做裝修,在做牆外施工的時候,不幸從四樓摔下,摔了個半身不遂,目前癱瘓在床。黃小燕在家裡負責家務,偶爾進城打點零工補貼家用,還有個孩子在普照街道中學讀初二。今天早晨早早的就讀書去了,目前就只有黃曉燕、李永剛、李漢章三個人在家。

街道辦主任劉敏先帶領一個住村女幹部走進黃小燕家勸導黃小燕,意思是今天得把字簽了,不然就要實施強制拆遷,黃小燕本來就窩了不少氣,今天看到來了這麼多人,還遭鄉里鄉親的笑話,憋了一肚子氣,見到劉敏後就破口大罵“你們來呀,老子不怕你們,今天你們來野的,老子今天死給你們看”,那個駐村女幹部衝上去吼道:“你給哪個當老子,嘴給我放乾淨點。”這下,黃下燕被徹底激怒了,衝了出來,嘴上罵罵咧咧道:“你們來呀,我不怕你們,老子爛命一條,”其實強拆隊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女幹部也衝了上去和黃小燕對罵了起來,在對罵中,黃小燕推搡了一下女幹部,女幹部趁機倒下,街道辦民兵隊伍說時遲那時快,一下衝了上來,把黃小燕撲到在地,然後往外架走了,黃小燕一邊拼命針扎,一邊喊“打人了,打人了。”可是沒有一個人管他,被強行塞上警車,帶走離開。另外一部分民兵乘勢迅速衝進屋裡,想把黃小燕的公公和癱瘓在床的李永剛抬出屋來。當大家衝進屋的時候,發現屋裡有股濃濃的天然氣味道,定睛一看,看到躺在床上的李永剛躺在屋裡的床邊,床邊放了個煤氣罐,不用說煤氣味肯定是這個煤氣罐發出的。再一看,見李永剛手裡捏著兩個打火機,王敏當場嚇出一身冷汗,趕快帶領衝進去的民兵又跑了出來,陽武和蘭勇看到劉敏大驚失色的樣子,忙問什麼情況,劉敏把剛才在屋裡看到的情況給陽武、蘭勇說了一遍。陽武聽了後狠狠的說了一句“狗日的!”

然後再對蘭勇、劉敏說到“啟動預案吧”,為了今天啟動對黃小燕家遷,昨天晚上陽武他們商量到深夜,對可能出現的極端情況都做好了預案。

陽武、蘭勇二個人走了進去,其他人都退後,進了堂屋後,聞道一股濃烈的煤氣味,堂屋往左面第一間屋子就是李永剛躺著的地方,陽武進去後,就看到李永剛還死死的攢著打火機“李師傅,我是北江區副區長陽武,剛才街道幹部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地方,你多包涵哈,我下來批評他們,你有社麼述求就給我說吧,我給你做主。”蘭勇搭話道:“李師傅,這是我們副區長陽區長。”李永剛雖然情緒激動,但顯然對蘭勇還有些印象,他說:“我們的要求很簡單,就是我的豬舍和樓上加蓋的那一層必須被納入賠償範圍。其他家的桂圓樹、桂花樹都得到了賠償,我家沒有種那些樹,為什麼不能得到同樣的對待?為什麼老實人總是吃虧?”

李永剛的聲音帶著無盡的苦澀和憤怒,偶爾的咳嗽聲更讓人揪心。陽武緊張地注視著他,唯恐他手中的火機成為他們之間的導火索。他迅速思考著如何平息李永剛的情緒,同時又不能忽視他的訴求。

陽武立即表示贊同:“李師傅,您說得對。街道的工作確實存在疏忽,我會對他們進行嚴厲的批評。”他瞥了蘭勇一眼,蘭勇心領神會:“領導說得對,我們會改正。”

“此外,”陽武繼續說道,“我會立即與街道辦的人核實情況。只要是有利於政策落實的事情,我們一定會不遺餘力地去辦。”他輕輕地示意蘭勇,隨後兩人離開了那個充滿緊張氣氛的屋子。

兩人出來後,陽武在房子後竹林裡抽了兩支菸,安排蘭勇按照李永剛意思把拆遷協議寫好。大約十多分鐘,蘭勇將修改後的協議遞給了陽武。陽武一眼未看,便與蘭勇一同返回了李永剛的屋子。

“李師傅”陽武語氣堅定,\"經過調查,確實如你所言,他們的執行存在問題。我已經按照你的要求調整了賠付條款,現在只需您簽字確認。” 李永剛有些遲疑地接過合同,逐字閱讀。協議上的內容完全滿足了他的要求,這讓他有些驚訝。

“你們可要說話算數。\"李永剛顫巍巍地提出了疑問。

蘭勇立刻接話,“李師傅,我們區長的話就是承諾,哪個還能比他更有分量呢?\"說罷,他將簽字筆輕輕推到了李永剛的面前。

在蘭勇的注視下,李永剛握起了筆,慎重地簽下了自已的名字。當李永剛簽字時,蘭勇瞅準機會把放在床邊的煤氣閥旋上了,李永剛簽字後,蘭勇收了起來,陽武和蘭勇返回出去,屋外,劉敏帶領著民兵隊伍等待著。蘭勇向他們打了個手勢,眾人立刻行動起來。有的抬著李永剛到空地,有的扶起李煥章,還有的忙著搬運傢俱和傢什。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屋內的物品已全部轉移到安全地帶。此時,外邊的挖掘機早已準備就緒,只待一聲令下。當挖掘機的巨爪揮向李永剛的房屋時,那座陪伴了他們多年的房子在短短半小時內化為一片平地。

陽武見事情基本處理完畢,對蘭勇說:”我先回去了,你們把善後事情處理好“,隨即坐上他的專屬座駕,漸行漸遠。蘭勇與劉敏目送陽武離去,轉過頭來,蘭勇對劉敏說:“按照原先的計劃,我們得先將他們一家安置到救助站,安排普照村村主任魏元德派人去盯,做好情緒疏導,另外和派出所溝通一下,只有黃小燕不繼續鬧,等她籤個字就放他出來,以好照顧這一家子。”劉敏知道接下來黃小燕一家會發生什麼,她馬上叫來了就在現場的村主任魏源德,如此這般交代了後,然後又安排武裝部長給民兵發放每人200元出勤補助,大家這才散去,周圍的群眾們也如看了一場精彩的大戲般,紛紛議論著離去,似乎仍有些意猶未盡。

在釋放之前,派出所長黃岩給予了她嚴厲地警告。他冷冷地說,你已經涉嫌毆打他人,本應拘留你15日,但鎮幹部保留對你的追訴權利,希望你好自為之。

從那冰冷的牢籠中走出來,魏源德向黃小燕敘述了她不在的那些小時裡發生的事情,並告訴她,他們全家已被暫時安置在區救助站。黃小燕聽說政府已經接受了他們的條件,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默默地跟隨魏源德前往那個臨時的庇護所。

救助站裡的生活並不舒適,但至少他們有了一個安身立命的地方。黃小燕和她的家人將在那裡度過一段難忘的日子。

第二天上午黃小燕就要跑到街道辦去找蘭勇和劉敏兌現拆遷協議。因為長期住在救助站也不是辦法,另外拆遷款也要趕快落袋為安呀,救助站黃站長也是在得到區上的指示後,也是加強了對黃小燕家的看管,當得知黃小燕要出門,沒有給其開啟大門,並趕快給村主任魏源德打了個電話,10多分鐘後,魏源德匆匆趕來問道”黃小燕,你這要去哪裡呀“,黃小燕一臉疑惑的看著魏源德,想到我這正常出個門,去街道辦問問協議的兌現,他跑來幹什麼呢,一臉不高興的說到”我去找街道蘭書記他們兌現拆遷協議,我們一家子住在這兒不是辦法呀,拿到補償款後,我好去租房子住呀\",魏源德說“黃小燕,上面說了,你這幾天先在這裡住著,有吃有住哪裡不好,你的事情街道辦那邊還在研究呢”聽魏源德這麼一說,黃小燕更疑惑了,還研究社麼,不是協議都已經簽了嗎,說罷就要往外闖。魏源德見勢頭不對,叫院長攔住,自已馬上跑到一個角落給蘭勇打了個電話說勸不住了,黃小燕要往外衝,怎麼辦,蘭勇說“沒事的,一會兒我叫劉敏主任來處理”,約半小時,劉敏主任趕了過來, 黃小燕的反應都在他們的預料之中。見到黃小燕後劉敏說“黃大姐呀,我很同情你們的實際情況,協議是簽了。但確實與其他的拆遷戶的賠償方案不一樣,容易誘發糾紛。所以那個方案還是不能執行。但你們家的情況特殊,上級考慮將你們老公和你的公公納入低保,只有這樣。其他就沒辦法了”,黃曉燕聽到這兒就炸了。她沒想到國家幹部還不講信用。他氣呼呼的說到我不想和你談,我要和籤合同的領導談“。黃小燕不管劉敏怎麼說,黃小燕兒就是不理會,並說今天見不到籤合同領導,我就死在這兒。越說越激動,劉敏見狀也怕出事,只有同意,就馬上給蘭勇把情況做了彙報。

不大一會兒,蘭勇給魏元德打了電話,叫他給黃小燕說陽區長會在第二天上午接見她,下午則因事繁忙無法安排。這通電話,看似平常,實則是在打心理戰,陽武下午其實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事要處理,選擇不去見黃小燕,也是有意為之,這心理戰的背後,是基層幹部與老百姓長久交往的經驗累積。他們知道如何探查對方的底牌,如何挫其銳氣。黃小燕在接到通知後,雖然有些驚訝,但還是同意了。

魏元德細心地觀察了黃小燕的反應,並第一時間向蘭勇彙報。蘭勇則以他一貫的穩重,將這一情況如實轉告給楊武。

楊武第二天上午11點左右慢悠悠的趕到了救助站。黃小燕見到這個滿臉橫肉,一臉兇相的副區長。李永剛給他說,這就是你要見的陽區長,蘭勇也介紹道。黃曉燕就說到”陽區長,我們的協議什麼時候執行。我們一家子還等這個錢買房和生活呢“,陽武聽後說到”黃小燕,昨天我們籤的協議是不假,但是你男人李永剛威脅下籤訂的,這是城下之盟不算數的“。黃曉燕老公劉永剛一下就炸了,情急之下想說什麼,又說不出來,卻又一時語塞,青筋爆裂,滿臉通紅,他萬萬沒想到一個堂堂的副區長無賴到這種程度。

陽武繼續說到“你們不要鬧,你們和政府鬧,只有你們吃虧的,按原來的賠付走,再給你們兩個低保名額,就這樣。不然你襲擊鎮幹部的案子還沒有撤銷,馬上弄你去坐牢”。黃曉燕指著陽武說“你你你,你比黑社會還要黑呀,我要去中紀委告你們”。陽武說“你去告呀,等你去告,老子還害怕你去告?”說罷,陽武兩個牛一樣的的眼睛瞪的更圓了。

陽武的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嚴厲,他瞪著面前的三人,沉聲說道:“你們給我好好琢磨琢磨,想好了再來找我。記住,三天,這是最後的期限,過期不候,低保的名額就沒了。”說完,他甩手離開,留下劉敏和魏源德面面相覷,看著黃小燕低頭不語。

接下來的三天,劉、魏兩人竭盡全力地安慰黃小燕,三天後,黃小燕緊握著筆,在協議書上慎重地簽下了自已的名字。那一刻,她的心情複雜到了極點。

很快,他們順利地拿到了補償金,也租下了一處簡陋的住所。然而,就在陽武他們以為一切過去的時候,新的風波已在暗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