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章

北境素來寒冷,春秋冬夏皆是白茫茫一片。若踏入此地,起先還能在入口處看到些小動物、稀疏的植被、小型村莊,越往北便越是風雪肆虐、寸草不生,天地間門只剩下一望無際的純白。

好在此處的景色並非一成不變,再捱過幾十裡,便能看見遠方巍峨的群山峻嶺,彷彿一座龐大的地標,為誤入的旅人指引方向。

其中最高大的那一座山峰,便是九州四海的最高峰——天山。

峰巒聳立,雲霧繚繞,山巔一抹素白與天空相接。

茫茫山野中,一抹窈窕身影由遠至近,向山巔而行。

盛西燭一身黑袍,在這銀裝素裹的雪地之間門,彷彿宣紙上泅開的小小墨點。

冷風獵獵,將她墨黑的衣袍吹得簌簌作響。

氣溫很低,空氣稀薄,除盛西燭以外,四周已經見不到其他活物。

不多時,她的眼睫處染了一層晶瑩的雪絨。

前輩此話怎講?”

“害,不值一提的散仙罷了。”光球停在她面前,問,“小友可是來取天池水的?”

白色光球飛上前,圍著盛西燭繞了一圈,恍然道:“竟然是魘。也難怪了,若換作普通人,早已死在半途的風雪結界中。”

一個時辰過去,盛西燭的腳步沒有慢下來過。那高大的山頂隱沒在萬丈日光之中,看起來神聖而遙遠,卻又似乎離她更近了,四周的風雪也愈加肆虐,宛若刀子一般刮擦著她外露的面板。

洞內不算幽暗,周遭皆是平滑晶瑩的藍白冰面,散發著幽幽寒氣。腳下披著一條長長的雪道,就像是雪白的地毯,踩上去鬆軟厚實。

盛西燭垂下眼睫,默然不語。

盛西燭頷首稱是。

周身流動的黑影扛不住陰風持續不斷的襲擊,終於被吹散。

一個冰霜凝結的洞窟坐落在山頂下方,洞口漆黑。

光球聲音裡帶著笑意:“幾百年了,終於有人能再次走到這山頂上來。唔,讓我看看……”

然而越是靠近山頂,暴雪也就越發狂躁,不一會兒,她的小腿便已淹沒在茫茫的雪中,寸步難行。

“唉……”

光球:“我見小友一人徒步至此,也能看出幾分心誠。容我多嘴問一句,這池水可是為誰而取?”

光球:“只可惜了小友的一片心誠,今日怕是要無功而返。”

盛西燭將黑影化作一層保護膜,圍在周身,暫時抵禦寒風的襲擊。

“友人?”光球重複道,“從前幾個來取水的,都是為了自己或愛人,倒是第一次見有人是為朋友而來。”

腳下的雪毯戛然而止,洞府內豁然開闊,一汪碧藍的泉水在眼前展開,晶瑩剔透,寒氣森森。

傷口很快癒合,又刮出一道新的傷痕,如此反覆了許久,眼前茫茫的山路也終於走到了盡頭。

這聲音並不嚴厲,甚至有些和藹得過分,彷彿老人在和自家孫女嘮嗑一般。

盛西燭感受著它身上無窮盡的寒氣,謹慎道:“不知前輩是哪位高人?”

她凝視著那幽深的洞口,抬腳往裡走。

盡頭有一團雪白的光暈,粼粼地閃爍著。

盛西燭聞言,眉頭緊蹙:“神魂損傷?”

風雪停歇,寂靜無聲。

盛西燭低頭看了一眼,渾然不覺疼痛似的繼續前行。

乳白光球浮動在泉水的正中央,輕輕旋轉著。待盛西燭走到水池邊,那光球忽地停了下來。

雪白無垢的山巔展露在眼前,像一個橫臥在此

光球嘆息道:“實不相瞞,這天池的泉眼乃是天庭上神虞流仙君所化,有淨化至陰至寒的力量。尋常的妖魔鬼怪一摸就灰飛煙滅,而像你這樣的魘,碰一下也難免神魂損傷。”

宛若耄耋老人的嗓音在空曠的洞府中迴盪:“你是何人呀?”

盛西燭蹙起眉,足尖掠起,剛一騰空,一陣風又將她吹開,似乎有什麼無形的結界把她牢牢按在地面上。

她微微地嘆了一口氣,徒步向山巔前行。

不知過了多久,天幕由昏黃沉澱為濃黑,夜空中浮起銀亮的群星,就像很多隻眨動的小眼睛,齊齊地注視著她。

盛西燭解開兜帽,露出一頭黑亮如綢的及腰長髮,面板上細微的擦傷正逐漸癒合。

女人默然片刻,道:“晚輩盛西燭,前來取天池水。”

頃刻間門,女人蒼白的面板上被風颳出了一道道鮮紅的血痕。

她向光暈處快步走去。

盛西燭終於停下了腳步。

盛西燭道:“為我的一位友人。”

盛西燭眉目一凜:“

的龐然巨獸。

越靠近光暈,周身越冷,耳邊傳來潺潺的流水聲。

光球:“是。神魂損傷不能修復,每逢陰天都將遭受蝕骨之痛。我勸你還是打道回府吧。”

盛西燭眉眼鬆動,陷入沉思。正當光球以為她要因此放棄時,卻聽她問:“極陰體質的人若飲用了天池水,也會損傷神魂嗎?”

光球愕然道:“這……你不關心自己,反倒關心別人?”

盛西燭:“我那位朋友便是極陰體質,我怕她飲水後出事。”

光球:“……極陰體質本質還是普通人,倒不會因此受損。但聽你的口氣,你是一定要取走天池水了?”

盛西燭頷首道:“是,還望前輩成全。”

光球:“你不怕神魂受損?”

盛西燭目光清亮,毫不猶豫:“不怕。”

她的神魂與一條命相比,還是後者更重要。

光球大為震撼:“我還要提醒你一句,極陰體質可是魘的最佳養料,若你吃下,修為突破渡劫期不成問題……”

盛西燭抿唇道:“她是我朋友,我不會這麼做的。”

光球:“……”特孃的,這是什麼感天動地的好朋友。果然活得久了什麼事都能見到。

它再向下一看,那魘已經拿出一個白瓷瓶,一副要裝水的架勢了!

盛西燭俯身湊近泉眼,伸手往池水中一探。

指尖沒入碧藍泉水之中,十分冰冷,卻並不刺骨,那一瞬間門彷彿洗淨了靈魂一般,周身都泛起融融暖意。

她想象中的劇痛並沒有發生,不由疑惑地看向光球。

光球:“好吧,我方才那些話是有意試探你的,天池水並不會損傷神魂。我只是想看看你取水的決心有多大,沒想到你一上來就如此果斷,真令我刮目相看。”

盛西燭裝完一瓶水,蓋上軟塞,說道:“多謝前輩海涵。”

光球:“小友無需客氣……”

它話還未說完,便看見盛西燭又掏出好幾個瓶子,

繼續往裡裝水。

光球猛地一顫:“你你你在幹什麼?!”

盛西燭動作不停,面不改色道:“來天山一趟不易,今日多儲備些,下次還用得上。”

光球:“……”我第一次見有人白嫖還說的如此清新脫俗。

盛西燭也不知自己是不是被曲棋的性子給傳染了,一連裝了十幾瓶水,但她到底臉皮沒那麼厚,不一會兒就停下了動作,抱著滿滿當當一兜子水,作揖道:“多謝前輩。”

光球:“……不客氣。”

盛西燭垂頭道:“那晚輩先告退了。”她剛轉過身,便聽見光球喊了一聲:“慢著!”

盛西燭回過頭,面露疑惑。

光球飛到她身邊,稀奇道:“我觀你命格清奇,有置死地而後生之福,因果跳脫三界之外,乃是禍福相依之相……就送你一句話吧。”

“前輩請講。”

光球幽幽道:“縱使相逢應不識……”

-

轉過幾個街角,季嶺帶著曲棋在一處偏僻的大宅院前停了下來。

季嶺推門而入,回頭道:“這裡就是我和師父暫居的地方。”

曲棋恍然:“這兒還挺幽靜。”

她跟著走進去,只見院內景緻雅趣,繁花錦簇,枯山水佈景紋路清晰,白砂如潺潺水流之感,頗有禪意。

院落一角的小涼亭內,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太太正在低頭飲茶。聽到腳步聲,她抬起頭,刀削斧刻般的臉上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哎喲,瞧瞧誰來了?這不是我的好徒兒麼!”

曲棋快步走上前,親親熱熱地喊道:“師父!”

守一伸出大掌摸了摸她的腦袋,目露疼惜:“這麼久不見,想為師了沒有?”

曲棋在她身旁坐下,笑眯眯道:“當然想了,怎麼能忘得了您!”

季嶺站在一旁,像個小廝似的垂著腦袋。

“看你,一月不見都長高這麼多了。”守一握住她的手,溫熱的大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快告訴師父,最近過得怎麼樣?有沒有人欺負你呀?”

曲棋開始告狀:“不知道是誰謠傳我和魔族廝混,現在四處都在通緝我!”

守一豎起眉毛,怒氣衝衝道:“仙盟那

群人真不像話!連個證據都拿不出來,就擱這兒亂冤枉我徒弟,改日我一定親自上門好好教訓他們去!”

曲棋用力點頭:“就是就是!”

她又道:“幾日不見,看到您老人家還是這麼有精神,我就安心了。”

守一眉開眼笑:“我這不是看見徒兒回來,心裡高興麼。”

“看到您開心我也開心。”

曲棋看到站著不動的季嶺,拍了拍身邊的空位,說道:“師弟,來坐呀!”

季嶺猶豫地看了一眼守一,頷首道:“好。”

他在曲棋對面坐下,低頭默默喝茶。

曲棋見狀,小聲問:“這是怎麼啦?”

守一搖頭道:“我剛罰他不許坐呢。你師弟總是出門亂跑,都告訴他鬼市不安全,怎麼說都不聽。”

季嶺愁眉苦臉:“可是天天呆在屋子裡,我要悶死了。”

守一:“你若是哪天進了妖魔鬼怪的肚子,我可懶得管。”

季嶺搖頭:“不會有事兒的,以後有師姐罩著我呢!”

曲棋配合道:“對對對,我現在混得風生水起,罩著你們倆都綽綽有餘。”

守一面露嫌棄:“你可別老護著他了,讓他多吃點苦頭才好。”

季嶺往下一趴,下巴擱在手上,嘟囔道:“師父每次都偏心師姐。”

守一嘖了一聲:“誰叫你師姐樣樣比你好。”

季嶺點頭道:“今天若是沒有師姐,我確實要被吃了。”

守一:“看看,你總給你師姐添麻煩。”

曲棋撓了撓頭:“那倒也沒有……”

她也感覺到守一對自己比對季嶺要好多了。在原著中也是一樣,守一長老永遠只偏心自己的大徒弟,其餘的弟子對她來說就像充話費送的。

她連忙岔開話題:“說起來,師父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守一看向她,笑道:“你可還記得我給你的那個玉佩?”

曲棋思忖片刻,問:“是進秘境之前給我的那個玉佩嗎?”

守一點頭道:“沒錯,那玉佩中存了我的幾道神識,所以我能透過神識感應到你身在何處。”

曲棋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她從儲物戒中掏出那枚雲紋玉佩。之前遇到秘境主時,玉佩幫忙抵擋了幾次致命傷,現在流光稍顯黯淡,但依然靈力十足。

守一:“你且收好,應當還能再用幾次。”

曲棋點了點頭,將玉佩收進懷中。

守一又問:“對了,如今就你一個人在此處?”

曲棋歪頭道:“不,還有我的貓也在。”

季嶺好奇道:“師姐不是和張三道友形影不離麼,她沒和你一起嗎?”

曲棋下意識道:“張三她……她已經回明月山莊了。”

季嶺面露茫然:“可我聽說你們一位已經結為道侶,十分恩愛呢!”

曲棋震驚地拍桌:“你這又是聽誰胡言亂語?”

季嶺:“我是聽阮棠師姐說的,阮師姐是聽明月山莊的弟子說的,那弟子是聽一位長老說的。”

曲棋:“……”冥冥中有一種預感,那個長老可能是秦樹。

守一見狀,哈哈大笑:“我徒兒也該到少女懷春的年紀了,甚好,甚好。”

曲棋臉頰一熱,擺擺手:“不不不,八字還沒一撇呢。”

眾人其樂融融地寒暄了一會兒,守一樂呵呵道:“好了,你倆別光坐著。喝口茶,吃些點心。”

桌上擺著一盤雪白軟糕,細碎的桂花點綴其間門,香氣濃郁。曲棋捏起一塊,放嘴裡嚼了嚼,齒頰留香,清甜可口。

曲棋不由雙眼一亮:“好吃!”

守一笑道:“好吃就多吃些。”

曲棋低頭抿了抿茶,伴著醇厚甘洌的茶香,一口氣吃了三四塊。

守一托腮看著她,莞爾道:“慢點吃,沒人和你搶。”

曲棋嘴裡塞得鼓鼓囊囊,開心道:“怪好吃的,我……”

話音未落,她就如同斷線的木偶一般,忽然間門倒在了桌面上。

守一站起身,高大的身形擋住了身後的太陽。她背光而立,微微一哂,面容無端有些可怕。

守一俯身看向桌上昏睡不醒的女孩,將曲棋手指上的儲物戒抽走,又抽出曲棋腰間門的熒惑,屈指在劍身上輕輕一彈。

響亮的錚地一聲。

曲棋眼皮微顫,似乎是想醒過來,但終究還

是沉進了無底的夢裡。

守一淡淡道:“把你師姐帶著,我們準備出發。”

季嶺垂下頭:“是,師父。”

他小心翼翼地扶起曲棋,向門外走去。

一輛黑色馬車已在門口等候多時,拉車的飛馬從鼻子裡哼哼出氣,身後沉甸甸的翅膀形如鳥羽,不耐煩地拍了拍。

季嶺扶著曲棋上了車,將她慢慢地放在軟座上,自己在對面坐下。

守一翻身上馬,一手扯著韁繩,喝道:“駕!”

飛馬精神一振,瞬間門展開碩大的雙翼,帶起一陣旋風捲走地上的沙石。

它帶領馬車騰空而起,向一望無際的蒼穹飛去。

-

盛西燭下了天山,便馬不停蹄地往鬼市趕去。

此刻已是深夜,一輪孤月高懸天空,光影淒冷,漆黑的街道浸在白亮的月光中,像是結了一地白霜。

她化作黑貓,身形靈活地在亭臺樓閣間門躥跳,準確無誤地翻進了天字一號房的窗戶,落地無聲。

黑貓左顧右盼,發現房間門裡空無一人。

床上的被褥疊得整整齊齊,沒有睡過的痕跡。桌面上的茶盞倒是被翻了出來,半杯茶水已經涼透,深褐色的茶漬沉在杯底。

黑貓疑惑地歪了歪頭。

興許是出去玩了,還沒有回來?

這樣想著,黑貓在房門口乖巧地坐下,等待著女孩推門而入,如往常一樣笑眯眯地把它抱在懷裡。它就像一隻在等候主人回家的小貓一樣,耐心又期待。

可它等了一炷香,誰也沒等到。

黑貓困惑地垂下頭,用爪子輕輕撓了一下紅繩上的小鈴鐺。

銀鈴左右搖晃,聲音卻來自很遠很遠的地方。

黑貓倏然站起身,瞳孔微縮。

它飛快地衝出門,越過茫茫月色,躥向另一座高聳入雲的閣樓。

閣樓最頂層,林芷岄正一手支著腦袋,斜躺坐在軟塌上聽曲兒。

對座的樂姬眉目如畫,手執琵琶,聲若黃鸝婉轉,勾得人心裡發癢。

林芷岄面色愉悅,闔目細聽,手指放在腿上,愜意地打著節拍。

忽然一陣狂風破窗而入,碩大的黑影從地面

上浮起,打斷了一室靡靡之音。

樂姬頓時嚇得尖叫一聲,縮成一團,露出後背上的森森白骨。

林芷岄倏然睜眼,怒氣衝衝:“誰?”

她看見盛西燭站在窗邊,黑衣獵獵,臉色是前所未有的陰沉。

林芷岄:“……”

她暗道一聲:完了,看這祖宗一副要殺人的模樣,我怕是小命不保。

林芷岄一秒慫,轉向樂姬吩咐道:“快,你們先下去!”

“是,大人。”

樂姬垂頭邁著小碎步,飛快地走出了房間門。

待室內寂靜下來,盛西燭走上前,聲音冰冷:“我讓你照顧好曲棋,你就是這樣照顧她的?”

林芷岄愕然地瞪大雙眼:“怎麼,她不見了?可她昨日還在客棧裡呀!”

身後猙獰的陰影焦躁地舞動著,盛西燭沉沉地吐了一口氣。

遷怒已經沒有意義,先找到人在說。

“我感應到她在離我很遠的地方。”

林芷岄默不作聲地挪遠幾步,溫聲安撫道:“你別急,先想想她會在哪。我吩咐過了,鬼市的人不敢冒犯她。而她也不可能一聲不吭地跑到離你大老遠的地方去。如此一來,只有外界的人才有可能把她劫走。”

盛西燭目光漸黯:“她如今煉虛期的修為,誰能這麼輕易動得了她……”

一個想法忽然在她心底浮現。

林芷岄提議:“那必定是令她十分信賴的人,說不定是親朋好友,或者師徒同門?你仔細想想,她和誰往來比較親密?”

盛西燭閉了閉眼,低聲道:“我回人間門界一趟。你待在這裡,發現什麼立刻通知我。”

林芷岄如小雞啄米般點頭:“好嘞,您放心,絕對不會再失誤了!”

盛西燭冷冷看了她一眼,俯身沉入陰影深處,宛若沉進了不見天日的深淵。

林芷岄見她終於離開,驟然鬆了口氣,愁眉苦臉地癱倒在榻上:“完了,把人相好給弄丟了……”

她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出,大喝道:“今日都有誰見過魘大人,把人給我叫過來!”

-

曲棋醒來的時候,感覺頭痛得好像要炸開,有什麼聲音在她腦海裡

反覆迴盪,把每一條的神經都擰成一團。

她劇烈地咳嗽著,在一片混亂的顛簸中睜開雙眼。

入眼是一處完全陌生、嶄新的地方,像是在馬車裡,月光從車窗外傾瀉而下,照亮了她的視線。

她對面還坐著一個人。

曲棋看著她,想下意識地喊一聲師父,卻發現四肢好像怎麼也不受控制。

守一目光平靜:“醒了?”

她將熒惑重新系在曲棋的腰間門,說:“等會兒你的貓會來找你,你跟著她走就是了。”

咪咪?咪咪為什麼會來找她?

巨大的疑惑湧上心頭,曲棋有很多問題想問,嘴裡卻不受控制地說:“是。”

守一看著她,臉上如往日一般浮現一抹慈祥的笑意,卻令人感到不寒而慄。

她伸手拍了拍曲棋的頭頂,說:“該出手的時候,不必遲疑。”

曲棋下意識道:“是。”

不對,是什麼是啊?有沒有人能告訴我現在是怎麼個情況!

忽然,窗外閃過一道黑影,似乎有什麼東西拔地而起。

飛馬驚叫了一聲,重重地摔倒在地,車軲轆立刻四分五裂,連帶著馬車也一起分崩離析。

曲棋整個人撞到車壁上,倒吸了一口冷氣。

守一望向窗外,低聲說:“來得真快。”

她慢慢化做一片湛藍的光點,消失殆盡。

曲棋感覺全身立刻放鬆了下來,剛才被操控的感覺消失了。

她揉了揉僵硬的手臂,探頭看向車窗外,頓時被嚇了一跳,感嘆道:“好多人啊!”

車外站著十幾個人,在馬車周圍圍成一圈,就像一堵堅不可摧的肉牆。曲棋細細看去,發現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是大乘期上下的實力。

曲棋:……合著還是就我最菜唄!

忽然人群中冒出一聲驚叫,一個人被一隻巨大的黑爪騰空拎起,猙獰的指尖瞬間門捏碎了他的腦袋,血肉飛濺一地。

緊接著,另一個大乘期的修士也被啪地一聲捏碎腦袋。

曲棋:……救命。

眼看著這堵肉牆逐一淪陷,慘叫聲不絕於耳,她縮回車裡,瑟瑟發抖,默默唸道:“我在做夢這不是真的我在做夢……”

沒錯,這一定都是假的!她一睡醒就可以回到鬼市看見可愛的咪寶——

忽然,有什麼東西輕輕跳上了她的膝蓋。

曲棋渾身一抖,絕望地心想:終究是輪到了我了嗎……

“喵。”

曲棋倏然睜開雙眼。

她看見黑貓安靜地坐在腿上,歪著小腦袋。

曲棋喜極而泣:“咪寶!?”我連做夢都能看見你,我好愛你!

青煙四起,女人站在煙霧深處,朝她伸出手,金眸明亮。

盛西燭低聲道:“跟我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