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一道響亮的聲音響起，肖勤回過神望去，那是江淼淼的由衷讚美。
高冉不知道為什麼也跟他一樣剛回神，一同跟著江淼淼微笑鼓掌。
肖勤也跟著鼓掌，他由衷地讚美演出完美的表演者。
只是，曲墨度為什麼會有這麼濃重的，化不開的悲傷？
所有東西準備完畢，已是晚上七點多。
主要是火鍋湯底比較難熬。
市面上的袋裝火鍋底料單獨煮出來味道都不太好，需要提前加一些辣椒和香料翻炒，再加火鍋底料和水，才能做出好吃的湯底。
由於兩個女生不能吃辣，肖勤只加了些香料增香，又用大骨頭熬出來的湯作為湯底，分了紅湯和清湯兩鍋。
“開動吧。”
“謝謝肖勤，辛苦啦！”
江淼淼笑眯眯的，向肖勤道謝，另外兩人跟著附和。
火鍋分成了兩鍋煮，兩個不能吃辣的女生坐在清湯那邊，兩個男生自然是坐在紅湯這邊。
熱氣騰騰，香氣飄飄，守在一邊的導演組都在偷偷咽口水。
畢竟，火鍋誰不愛呢？
兩個女孩子要保持身材，吃了些雞肉，又吃了些素菜，隨即不敢再吃，害怕長胖。
曲墨度則沒有這種苦惱，大快朵頤，一邊吃一邊朝肖勤豎大拇指。
他的好胃口讓肖勤十分滿足。
廚子最高興的，不就是自己做的菜被別人承認嗎？
破天荒的，連肖勤也多吃了些東西，吃撐了。
收拾完殘局，肖勤還是感覺肚子很撐。
他看向曲墨度，他也躺在沙發上摸肚子，一點沒有剛才彈鋼琴的深情。
這樣的曲墨度很真實，想到他粉絲們，要是她們知道，她們眼中的男神也是個擺爛的男人，會不會偶像濾鏡破碎？
想到那個場景，肖勤忍俊不禁。
他就不一樣了，他根本沒有粉絲，不害怕打破粉絲們的幻想。
“要不要出去消消食？”
曲墨度抬頭，左看看右看看，發現他是在跟自己說話。
“好啊。”
兩人趁著夜色出去散步。
兩個大男人出來遛彎，導演組覺得兩人應該不會聊什麼東西，與其浪費膠捲，不如為劇組節省經費，所以沒有攝像跟著。
吃了火鍋渾身都是熱氣，涼風吹拂也不覺得冷。
誰也沒有開口，只是慢慢散步。
出來散步，肖勤其實也有別的心思。
前天晚上，他誤會了曲墨度對他潛規則，他一直都沒有好好跟他道歉，他想趁此機會跟他鄭重道個歉。
今天天氣很好，在冬日連綿的烏雲中，難得見得到月亮，賞心悅目。
“今晚的月色真美啊。”肖勤感嘆。
曲墨度猛的頓住了腳步。
肖勤走了幾步，發現曲墨度沒有跟上來，他回頭。
兩人正走在路燈的陰影下，曲墨度低著頭，肖勤看不見他的臉色，只能看見他的手握緊又鬆開，鬆開又握緊。
他似乎有什麼話想對自己說。
“怎麼了？”
肖勤看著曲墨度將他的麥克風關閉，又湊過來將自己的麥克風關閉。
也許他是有什麼不能告訴導演組的事情要說？
肖勤任由他湊近，可關閉了麥克風之後，他卻沒有離開。
兩人距離已經超過了安全距離，即使再微弱的光，肖勤能夠毫無阻礙地看到曲墨度輕輕顫抖的睫毛。
“請你不要再撩撥我了。”
嗯？
什麼叫撩撥？
肖勤有些疑惑。
“你是不是用錯詞了，我怎麼會撩撥你呢，我們不是兄弟嗎？”
“兄弟？”
隔得很近，肖勤聽到曲墨度輕輕嗤笑一聲，像是在自嘲。
“我是彎的啊，況且我喜歡你，怎麼能跟你做兄弟呢？”
肖勤瞳孔地震。
“你是男同？”
“嗯。”
“你喜歡……我？”
“嗯。”
肖勤連續得到兩次肯定的回答，他震驚得倒退兩步。
“肖勤，我對你，一見鍾情。”曲墨度一字一句，告白得極為認真。
他腦袋空了一下，又想起了第一天晚上，曲墨度爬上自己床的事情。
“所以，第一天晚上，你是故意的？”
“不是。”
肖勤沉默了。
曲墨度見到他這樣，倒退幾步，走進路燈投下的光圈裡，肖勤才看到曲墨度有些瀲灩的淚光。
“我知道你是直男，我們不可能，所以我們最好保持距離。”
曲墨度說得沒錯，道理他都懂，可是——
“我們不就是正常相處嗎，我怎麼撩撥你了？”
“明明說好了，保持距離，為什麼要坐到我旁邊呢？
“明明連普通朋友都算不上，為什麼要替我把那隻蟹拿開呢？
“明明應該投給淼淼的信，為什麼要出現在我的信箱呢？
“明明可以跟淼淼一起增進感情，為什麼要拉著我逛超市呢？
“明明我自己可以包紮的傷口，為什麼要擔心地替我解決呢？”
曲墨度輕聲細語的反問，讓肖勤有些窒息。
曲墨度所說的一樁樁，一件件，都是或是誤會，或是愧疚引發的。
“對不起，我不知道我做的這些會讓你誤會……”
“我知道！”
曲墨度聲音陡然提高，他情緒有點激動，向上想要抓住什麼，又徒然跌落回塵埃裡。
他最後留給肖勤一個微笑，背過身去。
“所以，一切都到此為止吧，有關於我的事情……請你不要關心，謝謝。”
曲墨度無聲走遠，身影卻像是被拋棄的流浪狗一般，孤獨又可憐。
他突然想起了曲墨度今天彈的那首鋼琴曲。
痛苦與甜蜜交織，跟現在的他別無二致。
難道，他彈的，是他對自己的感情？
肖勤心跳停滯了半拍，茫然停留在原地。
他真的……做錯了嗎？
即使他誠心誠意地發問，黑夜不會告訴他答案。
又一道冷風吹拂過後，他頂著蕭索的風獨自走回小屋。
回去時，身上的熱氣都已經散完，只剩下凜冽的冰寒。
“你回來了。”高冉第一個發現他的，向他打招呼。
“嗯。”肖勤強撐著笑容回應。
“剛才曲墨度回房間了，他說他有些不舒服。”
“哦……”
肖勤想了想，沒有上去打擾他。
告白是一件很羞恥的事情，更何況告白物件還是一個永遠不可能得到的人——
他性取向正常，是不可能喜歡男生的。
曲墨度現在很難過，他一定想獨自待一會兒。
於是，肖勤坐在了沙發上，心不在焉地跟高冉聊天。
“你知道曲墨度今天彈的是哪首鋼琴曲嗎？”
聊到有關於曲墨度，肖勤稍微提起了點興趣。
只是，高冉這個問題觸及了他的知識盲區。
他對鋼琴涉獵不深，寫歌也只會用那幾個和絃編曲，還真不知道曲墨度今天彈的是什麼。
“哪一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