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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活著

石做了一個冗長的夢。

夢裡,他千辛萬苦把墨帶到雲的面前,雲看了看,用他看不懂的手段擺弄了一下墨,最後搖了搖頭。

“對不起,我盡力了。”

那遺憾又憐憫的眼神,讓他絕望。

他看著柔軟的獸皮裡嘴唇蒼白,了無生機的墨,頓時升起了想要跟他一起死去的念頭。

一起死的話,他的墨應該不會孤獨了吧?

石將墨抱起,一同躺進了土坑裡,安詳地閉上眼。

難以呼吸的感覺湧上心頭,他生出解脫的感覺。

這就是死亡嗎?

然而,下一秒,夢境破碎,張牙舞爪的牙和爪出現在他的夢裡。

他們在折磨著墨,頓時,他胸腔中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憤怒。

不!

狼部落還沒有消滅,他怎麼能死!?

猛然驚醒,胸前一輕,原來是他自己的手壓住了胸,導致呼吸不暢。

難以呼吸的壓迫感頓時釋放,他大口呼吸,驚魂未定。

原來都是夢。

可是,夢裡的場景太真實了,他十分不安。

打量了一下四周,這個味道是他的木屋沒錯,但是,墨呢?

沒有第一時間見到墨,石陡然慌了,害怕真實的夢成為現實。

不行,他必須要看一眼墨!

他想要站起來,然而手腳痠軟得不行,這是過度使用蠻力的後遺症。

忍著全身痠痛,他強制自己站起來,隨意拿了根棍子拄著,咬著牙走了出去。

門外是難得的豔陽天,此時太陽高懸,眼看臨近正午。

石的木屋修的比較高,他必須要下樓梯。

走平路都需要拄拐,下樓梯,他毫不意外地摔了下去。

昨天好像下過雨,地上有些泥濘,他滾了一身的泥。

“酋長!”羽恰好路過,看到酋長摔了,趕緊想要過來扶,酋長卻自己迅速站起來了。

石渾然不顧自己的骯髒,靠著手中的棍子站了起來,急急走向雲的屋子。

酋長走得一瘸一拐的,羽擔心他再次摔倒,於是一路跟著酋長,好在出意外的時候能夠接住他。

雲的木屋也有三階臺階,石費力地抬起腿,迫不及待往裡吼道:

“墨——”

他的聲音嘶啞極了,像是風吹過破爛的木屋,發出難聽的吱呀聲。

喉嚨有零星的血腥味溢位,石混不在意。

他只想確認他的墨到底還活著嗎。

他走的太急,腿被臺階絆倒,肌肉偏偏在這個時候使不上力氣,只能往前栽去。

啪——

預料中的疼痛沒有到來,反而跌入了一個還算柔軟的懷抱。

“酋長,你沒事吧?”

石胡亂搖搖頭,手腳並用往上爬,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他現在什麼都顧不了了。

羽扶著石,任由他借力,推開了雲木屋的門。

木屋內,濃稠到了極致的苦澀藥味隨處可聞,墨正躺在床上,緊緊閉上眼睛,生死不知。

他跌跌撞撞跑到墨身邊,探了探他的鼻息。

墨呼吸平穩,比他暈倒前有力得多,像是睡著了。

他還活著!

石喜極而泣,跪倒在地上。

羽看到石這個樣子,才反應過來他剛才用破碎聲音喊的那一聲,是在叫墨大人的名字。

看到酋長如此,羽感動,拍了拍酋長的肩膀,“酋長您放心吧,墨大人沒事。”

石笑著點點頭,心頭一塊懸著的大石頭放下了一半。

緊張的心情稍微緩解,口渴和飢餓立馬湧了上來。

他身體還虛弱著,叫囂著要立馬進食和喝水。

只是,他現在一刻也不想離開墨身邊,連眼神也捨不得一開一分。

“羽,你能幫我拿點水和食物嗎?”

“好的,酋長大人。”

羽頓時跑了出去。

石剛摔了一跤,現在渾身是泥,有些髒,不想靠近愛乾淨的墨。

他坐在一邊貪婪地看著墨。

墨很白,他的唇更白,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幾近透明。

但他活下來了。

石一邊感激雲,一邊感激贈予他的神。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眼睛都酸澀了,也捨不得眨眼,生怕一眨眼,眼前的就如那破碎的夢一般,是幻覺。

漸漸的,他不再滿足於僅僅只是看了。

他用身上獸皮的另一面擦乾淨自己的右手,確認沒有一絲泥垢,他伸出食指,小心翼翼地勾起墨無力癱在身側的手。

指尖傳來墨手上微涼但溫熱的觸感,讓他安心。

他突然想,要是自己的蠻力跟墨一樣就好了。

那樣,自己給他治療之後,他就不用躺在這裡了。

石咬住下嘴唇,懊惱不已,為什麼他的蠻力不能治療墨?

石把玩著墨的手,手指摩擦著手指,又輕又緩,像是害怕驚醒了睡夢中的人兒。

墨到底什麼時候能醒過來呢……

“石!”

門被推開,這是雲的聲音。

羽回來的時候不僅帶回來了水和食物,還帶回來了雲。

雲是部落的總管家,任何事物的調動都要經過她的手,一聽說石醒了,十分驚喜,立刻帶著充足的水和食物匆匆趕過來。

接過帶來的食物和水,石一股腦全部吃了下去,吃得撐了,肚子還叫囂著餓。

並不是雲吝嗇,帶來的食物少,而是他渴了餓了很久,身體下意識想要更多的食物儲存在胃裡。

從雲那裡瞭解到了墨的近況,知道墨沒有什麼大礙,心中的石頭把另一半也放下了。

雲是部落裡的巫,她的醫術很高明,他相信她的判斷。

只是……

“墨什麼時候能夠醒過來?”

“這個……不知道,他腦子好像受到了重擊,現在昏迷不醒也是因為腦袋上那個傷口的原因。”

雲抬起墨的腦袋,他腦後的頭髮被削的極短,露出一個已經凝固的傷口,枕著的獸皮上灑滿了藥,藥味是從這裡飄出來的。

原來是這樣,石有些憤怒。

他兀然想起了那兩個將墨打成這副樣子的雄性。

他沒記錯,他們的打扮,像是狼部落那邊的……

對,他記得他們踹墨那一腳的時候,提了一句狼部落!

可惡的狼部落!

這一刻,石對狼部落的厭惡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總有一天他要蕩平狼部落!

現在,他必須守著他的墨醒過來。

心疼地摸著墨有些涼意的臉蛋,他攏了攏獸皮,讓他能夠睡得更加溫暖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