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勝望著怒目圓瞪的呂偉步,他眼裡折射著恨不得殺了他的目光,脖子縮了縮。
國師大人承諾,只要他說出實情,那麼就可以饒他不死,還會保他未來下半輩子衣食無憂,國師大人自然是一諾千金的,無論在國師派還是太后派,他的守信是沒得黑的絕對優點。反觀將軍,他消失半月有餘卻無人過問,可能早已把自己當做死在了哪個檔口裡,現在他出現在這裡,更是會在他身上打上了一個叛徒的標籤,就算現在將事實瞞了下去,呂家也留不得他了。
他父母雙亡,孑然一身,也沒有什麼把柄落在呂家。
如果能活著,誰又願意死呢?現在的局勢讓他不得不說出實情。
“是……呂家,派人追殺皇上。”
此話一出,又引起了一陣譁然,要知道呂勝可是呂家人,他背叛了自己的家族。
太后鐵青著臉坐在位置上,她終於忍不住了,疾言厲色道,“呂勝,休要胡說!”
第一句話說出來後,呂勝就沒有了退路,他不再怯懦,索性將自己知道的所有托盤而出,證據直指堂上端坐的鎮國大將軍,呂偉步。
主審變疑犯,事情變得渾濁起來。
沒想到素來畏首畏尾膽小如鼠呂勝,居然不懼她的威嚴,將所有的事情抖落而出,太后面沉如水,她知道,這裡邊有很多事情是真的,簡直一查一個準。
不行,不能再讓呂勝說下去了。
太后略一思忖,正經臉色,“呂勝,你所說之事我已知曉,現我命大理寺卿查明情況,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麼我將秉公執法,如果是假的……小心你的項上人頭。”
“太后英明。”
這場鬧劇沒有再鬧下去的必要了,太后擺擺手,“回宮。”
“恭送太后。”
一場鬧劇落下帷幕。
時靈均沒有再度逼迫,主動提出成為呂家刺殺皇上一案的主審,即使他主動提出,太后也未必答應。他知道對待敵人應該乘勝追擊,但是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清理黨派門戶。
這次事件中,暴露出來的叛徒太多了,他需要慢慢清理。
刺客一事,他被摘了出來,嫌犯的身份自然悄無聲息消失了,他正大光明出了公堂,回了自己家。
家裡,護衛和下人們都十分掛念他,見他回來,紛紛圍上來關心,他們甚至給他準備了一個火盆,讓他跨火盆,去去晦氣。
沒一會兒,宮裡的聖諭就來了,皇上召見。
時靈均剛回家,又馬不停蹄進了宮,來到御書房。
他被曲墨度一把抱進了懷裡,曲墨度虛高了他一些,下巴微微放在他肩膀,在他脖頸間猛的一嗅,激起一陣癢意。
“我好想你。”他聲音悶悶的,帶著無盡的思念。
從三天前開始,兩人就被迫分離,他被押入了大理寺監牢候審,一直有人看著他,直到今天審理完畢,他才恢復自由身。
牢裡的環境不是特別好,曲墨度給他安排了最好的監牢,床也硬的硌人,陰暗潮溼的氣息,混雜著夏天犯人們長時間不洗澡的酸臭味,令人作嘔,他實在受不了了,就取出曲墨度送他的香囊,暫時逃離這讓人不適的味道。
在取保候審階段,他居然會看著小窗外的月亮,想念曲墨度的懷抱。
現在被他抱在懷中,時靈均有一種不真實感。
今夜,他們好像又該……時靈均臉悄悄紅了。
無論多少次,他面對那樣的事情,還是會臉紅,主要是曲墨度花活太多了,每一次換著不重樣的來,委實讓他大開眼界的同時,內心無地自容。
畢竟,自己才是配合著他這樣那樣的那個啊。
深吸了一口氣,時靈均壓下內心的異樣,抬起手悄悄回抱,只是他這一動作在觸到背上的傷疤處時,放得更輕更緩了些。
半個月的休養,傷口已經不似一開始那般可怖了,甚至,擁有變異情蠱母蠱的他,恢復能力比尋常人強了一大截,這兩天時間就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只留下一個淺淺的傷疤,凸起出來,摸上去有點硌手。
從呂勝口中,他已知曉,刺客首要目標並不是曲墨度,而是他,儘管如此,當時曲墨度卻毫不猶豫擋在了他身前。想到這裡,心中又有異樣的感情升騰。
“靈均,我們私奔吧,去一個所有人都不認識我們找不到我們的地方,煮茶論道,採菊東籬下,好嗎?”
稍稍分離,曲墨度用盛滿認真的眼望著他,他描述的畫面太過於具體,好似日常出現在他夢裡的畫面一般,恬靜而美好。
他居然願意放棄他尊貴的皇位,跟他私奔!時靈均的又是狠狠一跳,萬人之上的感覺並不是每一個人都願意捨棄的,否則歷史的長河中就不會出現那麼多謀逆的臣子了。
心中嚮往,嘴上卻說出了反話,“別說胡話了,皇上,這天下需要你。”
“不,這天下沒了我一樣可以轉,可我沒了你……我會活不下去的。”
他眼睛溼漉漉的望著他,像他以前養的那條小狗,忠誠又濡慕,讓他毫不懷疑他這句話的真實性,他快要溺斃在這樣一雙眼睛裡。
閉上雙眼,他知道,自己這是要陷進去了。
沒有說話,只是再次緊緊抱住了他,不用看他那張蠱惑的臉,好讓自己的心跳平復些。
情蠱有催情的作用,能讓子蠱喜歡上母蠱的持有者,所以他現在並不能分辨這種喜歡到底是因為情蠱的原因,還是自己心裡自發產生的……他只知道自己並不排斥這種感覺。
時靈均心裡胡思亂想著,兩人抱了一會兒,直到天生不愛出汗的時靈均渾身大汗,曲墨度這才戀戀不捨放開。
“同我說說今天的事情吧。”
時靈均知道他有專門的線人給他彙報公堂的情況,如此要求,只是想跟自己多說說話,莞爾一笑,他將自己今天公堂上的經歷娓娓道來。
身上大汗淋漓,略微喘氣,時靈均不知道自己低低的喘息在別人耳朵裡多麼具有誘惑性,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偏著頭問看直了眼的曲墨度,“怎麼了?”
曲墨度眼神深沉,“該解蠱毒了。”
說完,時靈均就被曲墨度撲倒在了臥榻上。
……
京城局勢變幻,一切塵埃落定,已經是初冬。
時靈昭染了“風寒”,將前來“照顧”她的德妃也染上了,兩人臥榻許久。
這天,曲墨度正跟時靈均撒著嬌,想要釀釀醬醬,下邊忽然有急報呈上。
急報:東夷來犯,三十萬大軍已逼近嘉峪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