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松傑往前走了一步,觀察著阿豪的動向,一邊把腦袋伸過來快速說了一句,“這現在不止一個人察覺到了不對勁,昨晚是發生什麼事了?感覺這艘船現在的氣氛太奇怪了。”
他剛說完,還沒等林深說點什麼,就發現調整好狀態的阿豪重新從箱子後面站起身,警惕地觀察了一番四周,又繼續往船艙深處快速移動。
田松傑只得趕緊回頭看林深,見到林深朝他仰了仰下巴,兩個人也跟上阿豪的步伐繼續往裡面走。
一路上邊走邊躲,用雙腳親自丈量之後才深刻感受到船之巨大,以及工作人員之眾多,也難怪阿豪悄然脫離了自己的位置,一時半會兒也沒有誰注意到。
亦或者是因為他們口中所說的昨夜的斷電,讓不少人心頭種上了不安的種子,從而沒有空閒和多餘的精力去關注其他東西了。
等跟隨著阿豪走了快七八分鐘之後,周圍能聽到的人聲也幾乎已經都在身後了,而眼前的環境變得越發安靜,照明用的燈也從讓人感到溫暖的橘黃色,變成了慘淡的白。
這樣的燈光映照在堅硬的金屬牆壁上,只能傳遞給人不安的感覺。
阿豪也在這個時候停下了腳步,周圍沒了人,他的呼吸聲開始明顯了起來,林深能聽到當中夾雜著的緊張,每一口撥出來的氣都帶著微微的顫抖。
他一手抓著往下的樓梯的扶手,另一隻手撫在自己的胸口像是在試圖控制這種受到環境影響的情緒,腳下只有硬鞋底踩踏樓梯臺面發出的“嗒嗒”聲。
嗒。
嗒。
阿豪已經走了很是小心了,奈何在這個安靜的空間裡,鞋子的聲音不論怎樣也沒有辦法消除。
他踮著腳尖一路往下走,直到雙腳落在平整寬敞的地面上時,才小心翼翼地吐了一口氣。
這個時候他額頭和腦袋上的汗水已經變得像是瀑布一樣,順著脖頸往下流,浸溼了他身上穿著的顏色微微有些發黃的白色背心,手臂上的肌肉因為緊張而緊繃。
手指撐在牆面上,朝一側看不到燈光的通路里把腦袋探了進去。
那大概就是貨艙所在的位置。
意識到這一點,田松傑飛快躍下樓梯,擦著阿豪的耳邊衝進了通路,帶起來的風讓阿豪渾身一顫,立刻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耳朵,睜大眼睛開始四處觀察。
林深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才慢慢跟上。
走到跟前的時候,聽到了阿豪吞嚥口水的聲音。
順著通路往裡看,盡頭是一個不算寬敞的小空間,那一頭有一道兩開的金屬大門緊閉著,門口坐著三四個男人,圍在一個小方桌面前,桌子上擺著些吃食,還有兩個已經喝過一些的酒瓶。
阿豪很顯然也注意到了那兩個瓶子,臉上的表情頓時帶上了怒意,眉頭一擰,鼻子裡用力撥出一口氣,右手下意識地握成拳想要在牆壁上敲一下。
不過好在他忍住了,只是忿忿地看著那幾個人,然後朝身側輕輕“呸”了一口。
很顯然,在這種工作的時間,又是看起來如此重要的貨艙跟前,這些人吃東西就算了,但還喝上了酒那就有些翫忽職守了。
阿豪就彷彿是篤定,一定是因為這些人喝酒誤事,才導致有什麼東西趁著前夜斷電的時間,偷偷從貨艙裡溜走了。
他看上去很想衝上去跟對面幾個人理論一番,但又想到自己也是從工作的崗位上偷溜過來的,雙唇緊緊一抿,強迫自己將視線從對方身上移開,然後開始盯著那道金屬大門看。
“你在這裡做什麼?!”
身後略帶慍怒的聲音,壓抑著出現在阿豪的耳邊。
阿豪渾身一激靈,猛地回頭,就看到宣哥眉頭緊皺的那張臉,對方的一隻手扣在他的肩膀上,看上去很用力。
林深其實並不在乎有沒有誰跟在他們後面,又或者跟在阿豪的後面,只要確定對方是人,那麼一切就還在可控的範圍內,他們的目的也不過是跟著阿豪找到貨艙所在位置,其他的只要不影響結果都不是很在意,所以對於宣哥的出現並不意外。
而阿豪就不同了,他顯然還在因為早上的事情生氣,看到偷偷摸到自己身後的人是宣哥,使勁抬了一下肩膀像是要把對方的手給甩開。
他不回答宣哥的問題,只是又朝裡面看了一眼。
“你別那麼犟好不好?先跟我回去,有什麼我們到外面說。”
“不行,我一定要搞清楚裡面的都是些什麼。”阿豪顯得很固執。
宣哥有點著急,嘆了一口氣,“阿豪,是我把你帶上船的,我有義務把你平平安安帶回去,我知道你還生我氣,但我保證我當時說那些話真的沒有傷害你的意思,你冷靜冷靜,我們好好說說好嗎?你先跟我從這兒離開。”
阿豪聽到這裡,突然開口:“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沒說完的話被堵在嗓子眼裡,宣哥臉上的表情很難看。
似乎以為自己戳穿了宣哥不肯說出口的謊言,阿豪眉毛一揚,又繼續問:“你知道里面是什麼對不對?我看到的那個東西,是不是也是從裡面跑出來的?這船上的這些有錢人究竟想幹什麼?”
他越說,越發壓抑不住自己的音量。
林深看了看裡面的幾個人,又看了看宣哥和阿豪,無聲地走到他們身側的牆壁前,扣起指頭“哐”地敲了一下。
“?!”田松傑意外的目光瞬間就看了過來。
只見林深面不改色地挪到另一側貼牆站著,看到阿豪和宣哥明顯都嚇了一跳,兩人沒說話就連連往後退,而原本還在裡面喝酒的幾個人也停下了動作,相互看了對方一眼,放下手裡的東西然後拿上放在腳邊的棍子,慢慢站了起來。
“誰在那兒?”
裡面的人大喊一聲,宣哥捂著阿豪的嘴直接退到了樓梯的位置。
聽不到回答,幾個人捏緊棍子開始快步朝通路的方向走過來。
林深往前一步,拉著田松傑的手腕就從他們身側挪了過去,“我們走。”
田松傑微微張著嘴,似乎像是沒想到林深會用這樣的方法,緊接著就聽到樓梯那頭好像有說話和跑動的聲音,可那對他們來說已經不再重要了。
林深雙手放在金屬大門的把手上,用力朝一側一拉,一條縫隙露了出來。
貨艙裡沒有照明,黑漆漆一片,但是他聽到了因為門響而突然屏住的呼吸聲,以及頭頂牆角的某個位置什麼東西挪動的輕微響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