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縉中的這個舉動嚇了田松傑一跳,同樣也嚇到了在場其他人一跳。
他們都先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在宋靈凡眯著眼睛把頭探過來的時候,相互看了對方一眼也跟著湊了過來。
程傑的身體活動還不算靈活,他只能緩慢地挪到床邊,越過身前兩人之間的空隙朝孫縉中的方向看過去。
然而屋子裡實在是太黑了,他能看出孫縉中手上應該是拿著個東西,卻看不清楚那是什麼,“什麼東西?你手上拿著的是……”
“深哥?”田松傑朝孫縉中的方向瞪了一眼,兩隻眼睛睜得大大的,像是在意外孫縉中是怎麼知道林深褲子口袋裡裝著的鑰匙碎塊的。
林深只是遞給他一個安撫的眼神,沒有開口說話。
他其實並不算是意外,從最開始對孫縉中這個人做出判斷的時候,林深就知道這是一個善於思考和分析,同時也很細緻敏銳的人了。
之前孫縉中自己說出來的那些推測,林深基本沒有進行過多少方向上的導向,但是這個男人就是能這樣靠自己的思考和分析,將猜測的內容逐步朝正確的道路上推。
是的,孫縉中或許是個膽小敏感的人,對於任何可怕或者未知的事物都會產生出極大的恐懼情緒,但他的這種恐懼並不像是有些人沒有來由的胡叫或是亂鬧,反倒更像是因為太敏感了,能察覺到一些蛛絲馬跡的異常變化,反饋到身體上的時候展現出了比其他人更為明顯的表現。
不過不管是在哪個情況下,恐懼和不安並沒有完全主導他的情緒,他仍然能從中抽出空隙來,進行合理的思考。
前一天晚上孫縉中察覺到衣櫃裡的不對勁,來到林深房間前求助之後,他真的因為角度問題什麼都沒看見就什麼都沒察覺到嗎?
就算他當時因為精神過度緊繃而最終失去意識,夢醒之後看到安然無恙的自己和林深,真的就一點疑惑都沒有嗎?
孫縉中這個時候看了程傑一眼,他沒有立刻回答對方的問題,而是放下手之後展開自己揉皺的信封,把裡面的一小塊銅黃色金屬抖了出來,然後目光像審視什麼一樣掃過都在注視他的人。
他把兩隻手上的東西都挪到了手心的位置,攤開手掌朝前走了半步。
右手上三個部分合為一體的鑰匙完全看不出有被拆分過的痕跡,而左手上屬於他信封裡的小小金屬塊,因為他的手的顫抖而在手心裡微微搖晃。
“這是……我唯一能夠想象到的合理性。”
元柏從床邊站起身,走到孫縉中跟前,低頭默不作聲地來回看著對方手上大小明顯不一樣的兩塊金屬,接著撥出一口氣。
“你應該看得出來的,對嗎?”孫縉中帶著些許緊張地問,“我剛剛從信封裡倒出來的這塊,跟這半把鑰匙的尖端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聽到這句話,楊茵真和向黎楚才終於靠近了過來,對比一番之後,看了孫縉中一眼,又無聲地退了回去。
孫縉中手中不完全的鑰匙並不是一把做工非常精緻也非常細緻的東西,它甚至就像是上鎖日記本上那種小小的如同玩具一樣的鑰匙,只需要看上一兩眼,就能夠看出兩者幾乎一樣的輪廓。
“你這是……從哪兒來的?”宋靈凡摸了摸自己的信封,從裡面倒出來一塊形狀全然不同的碎塊,攤在眾人面前。
“我的夢,你們還記得嗎?”
孫縉中說出這句話之後,猛地收回手,把鑰匙碎片捏在了手裡。
元柏立刻露出了了然的表情,程傑則是因為剛醒腦子還沒轉過彎來,很明顯地歪了一下腦袋,像是已經不記得這件事的細節了。
“我說過我夢到自己深夜躲在那個衣櫃當中,看到了衣櫃外面有什麼怪異的東西靠近,但我已經沒有退路了,”孫縉中緩慢描述著,“在我覺得我要死之前的一瞬,我的手朝衣櫃後面摸了一下感覺到了有什麼冰涼的東西。”
見宋靈凡點頭對自己給予回應,孫縉中在深吸了一口氣之後,又繼續說道:“在有了這種感受的一瞬間,我下意識地以為是我碰到了衣櫃裡面裸露出來的釘子,或者別的其他的東西,但是仔細一想就會覺得不對了,如果那單純只是個夢,為什麼我會在生命即將受到威脅的最後一刻,感知到的是這樣無關痛癢的事情,而如今按照推測那不僅僅是一個夢的話,這樣的感覺是不是就別有深意了?”
說到這裡,孫縉中朝林深的方向看了一眼,吞嚥了嘴巴里的唾沫,“只是我當時因為半夜看到衣櫃裡的那隻眼睛,對衣櫃本身產生了很大的恐懼情緒,又經歷噩夢之後根本沒有力氣去靠近衣櫃做任何檢查,林深才幫了我這個忙。”
眾人的視線轉過來的瞬間,田松傑的嘴巴里也發出了聲音,“我靠,他這人撒起謊來的時候,講的居然還這麼順溜?”
“事實證明了一切,”孫縉中再次舉起鑰匙,“我對這一切的猜想都是基於發現了這塊鑰匙碎塊,既然給我們每個人的信封裡都裝了這個東西,那又為什麼這裡會出現一個模樣的東西?準備兩個都是真的鑰匙似乎沒有太大的意義,那麼只能說明,這兩者中間必有一個假的,而這應該就是我們忘記了自己本來是誰,堅定認為自己是現在這個身份的原因。”
屋子裡是片刻的安靜,隨著元柏從自己的信封裡倒出來一塊鑰匙碎塊,其餘幾個人才跟著動了起來。
“深哥?”田松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儘管他現在已經沒有這個器官了。
所有人都把自己手裡的鑰匙碎塊展示出來,這不就意味著要發現林深手上其實什麼都沒有了嗎?這跟完全露餡兒已經沒有差別了。
而林深卻是快速掃過其他人手上的部分,輕輕拍了一下田松傑的手背,讓他稍安勿躁。
六個人手中的碎塊,確實能夠拼湊成一把開啟某個鎖的鑰匙,但卻非常巧合的缺少了一塊看起來並不重要的鑰匙柄的部位,就好像特意為什麼人而留的一樣。
但林深相信,這絕對不可能是什麼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