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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3章 【18柱】左側木門

眼前這個擺放著各種大大小小木箱子的空間裡,還有好幾個人正在彎腰拆卸和搬運東西,看到身體主人出現在門口,幾乎每個人都停下了手裡的工作,要麼出聲打招呼,要麼對他點頭示意。

林深察覺到他在聽到那綿綿不絕的啜泣聲之後,從心底產生出了一種煩躁感。

這種煩躁感並沒有那種對於剛才異狀的恐懼和不安,更多隻是單純覺得這樣的聲音很是煩人。

身體的主人緩緩抬起手,指向左側的房門,用每個人都能聽得到的音量開口問道:“什麼時候開始的?”

其中一個正在搬運拆開木板的男人直起身,停下繼續往右邊門走的腳步,回頭看了一眼,然後湊了過來。

林深看這個男人滿身橫肉,很是壯實,一眼就看得出來是乾重體力活的。

“聽著說好像是半夜就開始了,”男人說話的時候下意識皺眉,臉上有些厭棄的神情,“昨兒值夜的律升剛聽到的時候,說還以為是大屋子突然鬧鬼了,嚇得他後半夜都沒睡著,天快亮了才敢壯著膽子進來看,發現就是門裡面傳出來的聲音。”

男人話語中的“鬧鬼”兩個字,彷彿牽動了這裡其他人的神經,他們彼此的動作都下意識地停頓了一下,身體不動,只有眼睛轉動互相看了看對方,然後又默不作聲地繼續自己手上的工作。

這種氣氛很奇怪,就像是有什麼共同知道的秘密,但就是不能宣之於口一般。

然而身體的主人對此是不以為然的,他在聽完男人的話之後,只是微微挑了一下眉毛,點點頭就衝男人擺了擺手,示意對方繼續自己的工作。

接著他走到左側的屋門前,聽著裡面的嗚咽聲,眉頭又不自覺地擰了起來。

林深沒等到他立刻開門,反而是看他突然轉過頭,又面向那些忙碌著搬運不知道沾染了些什麼在內部的木板。

每個人身上都套著統一款式的寬大衣服,只不過都被染得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來了。

“還剩幾個?”

身體的主人語氣平淡地問了一句。

一個離他最近,蹲在地上不知道是在清點箱子數量,還是在檢查什麼的男人仰起頭,回答道:“這一次的就剩最後一個了,但是就這——”

對方說著,手指頭朝左側木門一指,雙眼也帶著某種暗示地瞥了過去,停頓了兩秒之後才又帶著一種歉意的笑容繼續說道:“——現在這個情況,看起來有點難辦啊,我們幾次靠近,反應都很激烈,我們又不敢輕舉妄動,實在是沒了辦法,大家也都知道您現在手頭還有事情在忙,要不是情況是這樣,也不會……”

“我知道了。”

身體的主人沒有等對方把話說完,就輕擺了兩下手打斷了,“你們就先收拾吧,最後一個我來處理就行。”

“行。”

忙碌著的幾個男人聞言,忙不迭地點頭,臉上也都露出了些許喜色。

但很快他們就收斂了起來,還不斷用眼角餘光去確認身體主人是否注意到了他們剛才的表情。

不過很顯然,即便身體主人很輕易地察覺到了這種情緒,他卻沒有任何想要揭穿的意思,反倒是裝作沒有去注意,將手放在了左邊木門的門把手上。

林深趁此機會又看了一下木門下方,同樣沒有之後他們看到的那段空隙,看來真的是後來出了什麼事情之後,才又修改成那個樣子的。

嗒。

嗒嗒嗒,咔。

門軸的聲音清脆,但在推到一定程度之後,門後就像是被什麼東西卡住一樣,沒有辦法再繼續往前推了。

而身前這道足夠一人稍稍側身透過的空間裡,飄散出來了溫熱又難聞的氣味。

離門近的兩三個人下意識地捏住了自己的鼻子,表情嫌棄地朝遠處挪動了幾步,小聲說著什麼,只有身體主人握著門把手透過開啟的角度朝裡面看了一圈,才慢慢走了進去。

熱氣瞬間將他的身體包裹,本來就因為奔跑過後微有薄汗的身體,這個時候感覺幾乎都要跟衣服布料黏在一起了。

他進屋之後,就輕輕關上了門。

屋子裡漆黑一片,只能聽到原本斷斷續續的啜泣聲稍稍停滯了一會兒,緊接著又以一種更為壓抑的方式表達了出來。

林深如果此刻能自如地做表情,那麼他一定會忍不住皺起眉頭,然後用手捂住自己的鼻子。

這裡此刻散發著的味道,並不完全是他之後聞到的腐臭味和鐵鏽味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而是還有別的更令人作嘔的氣味裹在其中,實在不像是個人能夠生活的地方。

那幾乎是屎尿堆積的味道,在這個不通風的溫熱房間裡肆意發酵,燻得人頭暈目眩。

不過仔細看去,地面上也還算是乾淨,並沒有林深透過氣味想象出的那種汙穢不堪的場景。

結合外面人提起這道門,以及聞到這道門內傳出來的氣味時的狀態,林深推測這個地方還是有人在收拾打掃的,只不過這種打掃並不能徹底去除這個地方難耐的味道,只是讓它保持了相對的整潔罷了。

“怎麼不點燈?”

身體主人完全無視漆黑屋子裡發出聲音的人的情緒,而是左右看了看,用極其平靜的語氣問了一句。

對方壓抑著的聲音停頓了一下,不過也就只是這麼一下,然後也沒有回答問題,又重新陷入到了自己的情緒當中去了。

林深聽到身體主人小小的咋舌聲,接著按捺住內心的煩躁走到左邊的牆邊,黑暗中摸索到靠牆的櫃子上擺放著的火摺子。

啵。

他拔開蓋子,對著火摺子吹了兩下,星星點點的火光冒了出來,還有零星的橘黃色火點在屋子裡飄散開,然後消失。

身體主人彎下腰,找到桌上擺放著的小燈,將其點燃,這個伸手不見五指的房間才終於有了微微的亮光。

“什麼時候是個頭?現在還不夠嗎?”

終於,在感受到光芒之後,身後那些啜泣的人停了下來,說出了第一句話。

語氣裡帶著無力、絕望和疲倦,彷彿這句話已經說了無數次,只不過每次都沒有能得到該有的回答。

身體的主人笑了,把火摺子的蓋子蓋上,緩慢轉過身,雙手往桌邊一杵。

“這不是才剛剛開始嗎?我們的想法,我們的目標,我們當初暢想的一切都還沒有實現,怎麼能在這個地方就停下呢?這不就是半途而廢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