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書宴的動作停住了,他沒有說話,只是看著林深。
而田松傑也站在旁邊,注視著林深。
林深在片刻的思考過後,這才轉動眸子對上了祁書宴的視線,“我們不能讓這裡保持原樣,破壞掉一切是讓這裡不復存在必須的過程,怪物確實需要擺脫掉他們的控制,得到自己想要的自由,那麼就註定任何東西都是不能儲存下來的,只不過之前沒有人能阻止,所以它會朝著他們期望的方向發展,但現在我們在這裡,不就是為了改變這個結局嗎?”
他的話語說得相當篤定,甚至自己都有一瞬的晃神,彷彿這話是被誰附體說出來的一樣。
但林深又很清楚,這是他的想法,也是他憑藉自己發出聲音說出的話。
從來沒有人代替他,也從來沒有什麼東西代替過他,就算是他曾經見到過的白瓷女人,還是他身體面板剝落開之後的雙手,除了在危險的時刻保護過他之外,沒有在此之外的任情況下嘗試控制他與吞噬他。
那隻能說明一個問題,那雙膚色異常的手也是完全屬於他的,只是在他還沒有能力完美控制和理解的情況下,雙手在危急的時刻會下意識地保護他。
這一切的一切,他能夠感知到的改變,也只不過是他在不斷的經歷之後,自己產生的變化。
祁書宴在林深的目光中沉默了好一會兒,又垂眸看了看自己被握住的那隻手,先吸了一口氣,又用力地呼了出來。
“行,那接下來呢?我們還能去哪兒?”
林深又打量了他幾眼,才慢慢鬆開了自己的手,把攤開在桌子上的冊子放朝一邊,轉眼重新觀察了一圈屋子,道:“你有注意到嗎,我們上來時的樓梯是到什麼位置的?那麼剩下的那一段從樓梯頂端算起,到屋子外牆的部分,是空心的,還是實心的?”
祁書宴的眼睛才轉了一圈,田松傑就已經邁步走到了門口。
他順著門縫探出頭去,看到的是垂直而下的狹窄牆面,彷彿為了建造一段樓梯連線這個閣樓房間,特意在一面異常厚實的牆面當中挖出了一小段通道一樣。
如果這樣去想的話,這個大房子的設計就顯得更加怪異了。
畢竟誰會在房子建造的最初,就建一面能比一人還寬的房屋側面牆壁,然後又突然把中間挖空一小部分,做一個連線上來的樓梯,更為正常的選擇,反倒是在原本的牆面上建起了樓梯,然後才在屋子內側又多封了一小面牆擋住這個樓梯的位置。
支撐足夠的情況下,也不太可能在建第二面內牆的時候把裡面填實。
林深這麼想,主要還是考慮到這個地方深山老林,多這一步就要多出很多工程,費掉更多的人力和物力,那麼與其是把下面狹窄的空間填充起來,他更傾向於是修建這個位置的過程中,同時又隱藏了別的什麼東西。
“我們路上過來的時候就看到過村子了,”林深緩緩站起身,活動了一下雙腿,“由我們一路的所見,也有這些記錄作為證據,那麼在這個空間有限的村子裡到底什麼地方在進行某種秘密的處理呢?冊子上記錄的‘需優先處理’和‘暫存’,都是在什麼地方?放到村民家裡?我覺得不靠譜,那麼就只能是這裡了。”
啪嗒啪嗒落在油紙上的雨點變得稍多了一些,像是在提醒著什麼一樣。
祁書宴點了點頭,順著門口的位置一路看到閣樓房間正對的那個角落,“有道理,只是為了這些甚至沒有寫明是什麼東西的記錄做到這種程度確實不至於,看到了又怎樣?哪怕真有人來到過這裡,事情已經沒有辦法改變了,看了也就看了吧,那麼鈴鐺的作用肯定也不是為此準備的。”
兩人沒有將這個話題繼續下去,而是彎著腰快步重新回到了門口附近。
地板震動的幅度比剛才要明顯了不少,祁書宴原本不應該能夠感受到這一切的,也從剛才開始能察覺到腳下地板傳來的微震。
這或許已經不再是怪物自己製造出來的響動,而是這個地方的支柱在不斷倒塌的聲響,是毀滅前最後的預兆。
他們盯著放在角落裡的櫃子,默契地一人一邊,把它給直接抬了起來挪到一邊。
這個櫃子異常的輕,以至於兩人剛用力抬起來的時候,身體都忍不住後仰露出有些意外的眼神。
“沒裝東西,”祁書宴快速開啟櫃門檢查了一番,又用手敲了敲,“而且櫃子的側壁都很薄,看來只是用來混淆視線的。”
而一轉頭,一扇被灰塵和汙漬幾乎糊住邊緣的方形小木門,赫然出現在了他們的眼前。
因為被櫃子壓著,這扇地板上的小木門除了邊緣看著髒一點,整體甚至比地板還要乾淨一些。
林深用手扣住木門上微微凹陷下去的把手部分,看向祁書宴和田松傑。
在見到兩人沉著目光點了點頭之後,他才微微用力,將木門往上一提。
漆黑的通道口下是一條垂直連線地面的梯子,不過已經有些損壞,至少他們能看到的部分已經被踩踏的歪歪斜斜,看上去有些危險。
林深二話不說把木門完全展開,輕輕放在地上,接著手往裡一伸握住梯子的一側,把自己的一條腿先探了進去,踩在嘎吱作響的梯子上面。
他的動作幾乎沒有猶豫,下一秒就直接兩手握住梯子邊緣,往下嗖地一滑,直接落到了地面上。
一轉身,就看到又黑又窄的通道另一頭,依稀能辨認出另一把梯子繼續向下延伸。
潮溼腥臭的氣息從那頭傳來,林深可以確定,那就是他們的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