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書宴也在這個時候將目光移到了巨大的花瓶上,他的表情緊接著就是一僵,然後緩慢地把視線又給重新移開,開始觀察起了大堂裡的其他地方。
“這鬼地方擺設都這個樣子,現在一看沒有人住好像反倒正常了。”他感嘆了一句。
林深點點頭,應和道:“是啊。”
漆黑的大堂裡看不到什麼可以朝兩側走的偏門,於是在片刻的沉默觀察過後,林深和祁書宴都默契地從掛了畫的牆壁兩邊繞到了後方。
“只有一個大堂?”祁書宴眉頭一皺,伸手摸上近在咫尺的窗戶。
他用手輕輕搖晃了兩下,屋後的窗戶顯然也跟前面的一樣,關得死死的,沒有能開啟的跡象。
林深的目光由左及右看了出去,然後在昏暗的角落裡看到一個狹窄的樓梯露出了一角,它緊貼著牆壁而上,像是通往閣樓方向的。
於是他伸手拍了拍祁書宴的手臂,仰了仰下巴。
三人沿著窗邊走了過去,發現那把窄窄的只能一次容一人上下的木質樓梯,像是被藏在牆與牆的夾層之間一樣,從大堂正門口的位置看過去,完全看不出來這個地方還有這麼小的一個空間。
田松傑眯著眼睛觀察了一會兒,才小聲道:“沒看到有什麼奇怪的東西,也感覺不到有活物或者是死物,深哥,要上去嗎?”
“上去看看。”
林深率先一步踏上了木質樓梯。
年月似乎讓這個老舊的傢伙變得不那麼結實,腳才剛剛一踩上去就發出了“吱呀”的響聲,而緊接著他踏出去的第二步,能明顯感覺到木頭製成的平面微微往下陷。
但這絕不是一個鮮有人使用的樓梯,林深一邊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往上,一邊彎著腰觀察上面磨損的痕跡。
居中的位置都磨損的很是厲害,而且因為長時間的踩踏,顏色都與兩旁的產生了明顯的對比,甚至表面都被磨得平滑光亮。
很快,就在要接近樓梯上方的最盡頭時,林深終於感覺到了那種帶著陳舊生活氣息的味道,像是什麼東西發黴,又像是什麼東西在溫熱的環境下肆意散發著自己古怪的味道,總之比下面的大堂看起來要有些人味。
而堵在他們與這股氣味之間的,是一道破舊的,底部距離地面至少有一指寬的木門。
它的損壞程度看上去又像是已經長久無人居住了,但這樣的話下面乾淨的大堂就顯得有些奇怪了。
門上的掛鎖已經壞掉,看著好像是被暴力損壞之後的模樣,木門底部基本都是汙漬與灰塵的混合物。
林深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祁書宴一眼。
只見祁書宴抬頭看著他,無聲地點了一下腦袋。
於是林深重新將視線集中在了木門上,下方寬大的縫隙中散發出來的味道算不上多好聞,他緩緩撥出一口氣,將門給推開了。
只不過他才剛剛將門推開一些,手上的力道還沒有完全使出去,心中就是莫名一凜,眼角餘光快速掃過腳下的位置,然後伸手一把抓住門邊,又把門給合了回來。
因為空間有限,祁書宴只能跟在林深後面,所以雖然看到了他的動作,但在這個漆黑的環境下卻也看不出他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怎麼了?”
祁書宴一邊低聲問,一邊又習慣性地往後看上一眼。
田松傑也在後面伸著脖子,一會兒往上瞥兩眼,一會兒又貓著腰透過縫隙觀察。
他的眼睛在黑暗中就比祁書宴好使多了,在嘗試著調整了幾次角度之後,透過林深控制住的門縫看清楚了裡面的東西。
“鈴鐺,”林深沉下聲回答祁書宴,掃了周圍一圈,“用什麼線串起來掛在門下面的鈴鐺,太黑了沒太看清楚,要是直接推開門,可能就會撞到這些鈴鐺。”
祁書宴眼睛瞪圓,在窄窄的樓梯上緩慢蹲下身,順著木門下方的空隙往裡看。
然而他能看到的只有積著一層薄灰的木地板,和一些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堆積在離門不遠的位置,並沒有能看到林深所說的鈴鐺長什麼樣子。
他不解地歪了一下腦袋,往下退了幾步給林深讓出足夠的空間。
吱——
林深再次輕輕推開一點木門,然後緊抓著門邊挨著門縫的位置蹲了下來。
這下子,祁書宴終於是看到了露出來的一個閃耀著冰冷金屬光輝的鈴鐺。
它掛在一根看起來是深色的線上,一頭藏在木門之後,另外一頭像是固定在牆邊。
木門開啟時產生的風讓線微微震顫,只不過還沒有到足以讓鈴鐺發出響聲的地步。
從露出來的這個鈴鐺可以看出,它被掛在比木門下端邊緣稍高一些的位置,也難怪祁書宴剛剛蹲下來沒有能夠看到,想來這也是一種為了不讓人輕易察覺的措施。
要是粗心大意一些的人,在看到門縫下面什麼都沒有,就一下子直接把門推開導致鈴鐺發出響聲的話,還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原本以為像是被廢棄掉的閣樓,不是破舊的木門就是積灰的地板,還有一個已經完全壞掉的鎖,彷彿都是為了引人踩入陷阱而專門佈置的誘餌。
“可這樣子也很怪啊。”
祁書宴喃喃地說了一句,又踩著吱呀作響的樓梯往林深的方向湊了半步,“如果這個地方就是個陷阱,那是不是說明裡面其實什麼東西都沒有?但如果它真的什麼都沒有的話,從裡面飄出來的這種類似灰塵混合著汗液,以及一些亂七八糟不知道是什麼的味道,又證明至少曾經有人長時間在這個地方生活過,要是這本身就是一個簡易的防禦措施——”
他的眼睛轉了轉,視線最終定在林深的臉上,“那之前住在裡面的人是怎麼進出的?這房門朝裡開,不管在裡還是在外,開門肯定都是要撞到鈴鐺的,總不能每次都先解開線再透過吧?可這種操作,如果人在裡面還好說,出來之後想要重新把它復原,那就不容易了。”
林深沉默著,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地在掛鈴鐺的線上抹了一下,指腹上瞬間蹭上了能夠明顯感覺到的灰塵。
他微微轉身,朝祁書宴伸出這根手指,道:“線上的灰塵很重,鈴鐺掛在這裡估計已經相當久沒有被動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