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啥?!什麼……骨,骨頭?”
閆啟捏著鼻子,發出奇怪變調的聲音。
他不信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這塊包在內臟當中的硬物確實很小,林深在聽到程鶯說的話之後,就伸出小指與其對比了一下。
原本已經不算大的小指指骨,與那一小塊骨頭比起來,著實是顯得巨大了不少,也難怪她會說感覺不像是成年人的骨頭。
“不像是成年人的,是……幾個意思?”坐在一旁的邵錦蘭開口,她此刻的表情看起來也沒有比閆啟好多少,一雙眼睛緊盯著程鶯的方向。
程鶯聞言沒有急著回答,而是抬起手示意櫃子前的幾人都讓開,自己又藉著屋外投射進來的幽光再次端詳和辨認。
最終,她像是肯定了什麼一樣,點了點頭,目光看向邵錦蘭,回答道:“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用自己的手指對比一下也會知道,我們的手指就算再細再小,也小不到這種程度的,雖然這塊小骨頭上似乎有某種被侵蝕或者說是腐蝕的痕跡,但是勉強還是能夠看出骨頭表面較為光滑的部分的,那就說明這很大機率不是一塊大骨頭被逐漸消融,變成現在這個大小,而是它原本可能就沒比這個大多少。”
邵錦蘭聽到這裡,垂下眼眸,微微咬住嘴唇,沒有搭話。
“你們……你們這都是在說些什麼?”傅昂抓著自己的頭髮,揉得一團雜亂,“我……我搞不懂你們在說什麼,這……這怎麼能肯定?”
對方的臉色同樣發白,甚至比被異臭影響之後還要白。
雖然他嘴上說著搞不懂,但從表情也判斷得出來,他其實是知道程鶯他們在說什麼的,只不過自己的腦子不想轉過這個彎來,不想去承認腦海中冒出來的那個想法是真實的。
畢竟,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這件事就顯得有點太可怕了。
祁書宴抬頭看他,那張臉上的表情也很嚴肅。
他沉默片刻,像是在思索什麼,最終也還是對程鶯問道:“你能確定嗎?”
程鶯眨眨眼,看了看桌上的小骨頭,又看了看眾人朝自己投過來的目光,長撥出來一口氣,道:“如果換做是平時的話,那肯定是需要在更加充分的條件下去辨認的,這裡光線不夠,而且眼前這塊東西確實被內臟裡不知道什麼東西給汙染了一樣,想要真正下一個足以讓人信服的結論,光靠肉眼觀察是不夠的,可我們現在就只有這樣的條件,我只能說——按照我的經驗來判斷,可能性是非常高的,這極有可能就是一個孩子的骨頭,再結合這塊骨頭的大小,感覺也不像是某塊特別大的骨頭的一部分,甚至……”
程鶯說到這個地方停頓了一下,她兩條眉毛扭到一起,伸手在自己身邊比劃了一下高度,才又繼續說道:“甚至我覺得都不是我們有些人腦袋裡想到的那種……能跑能跳,說話利索,而且……有自己認知和想法的孩子,而是更小的,更小的那種什麼都做不了的,無法反抗也不太會表達的……”
她的話沒有繼續說下去了,似乎是意識到房間裡的氣氛壓抑得讓人有些難以呼吸,再配合上桌上異物散發出來的味道,就更是讓人難耐了。
“深哥,你覺得呢?”田松傑壓低聲音,詢問林深。
真要這麼問林深,林深自己都覺得他可能沒有辦法像程鶯一樣做出準確的判斷。
程鶯看起來就像是有過相關經歷,或者是她的工作就跟這些事情有些關係,所以她才可以說出這些話來。
而林深只能憑藉自己直覺裡的一種感受和判斷,能確定的就是從木頭娃娃裡掉出來的東西,不管是那一團腐敗厲害的內臟組織,還是裹在當中的小骨頭,都極大可能是屬於人的。
用這樣的方式把它們封裝在木頭娃娃裡,不論怎麼想,都不是一件好事。
這彷彿是某種極其落後年代,又極其落後地區的,帶著邪惡意志的邪法,光是讓人想象一下,就會覺得渾身不舒服。
窗外徘徊的怪物忌憚的就是這個東西嗎?而它像是下暴雨一樣流淚,也是因為這個嗎?
這樣的發現,越發讓林深堅信,他們這個冒險的嘗試才是真正離開這個地方的正確方法。
“孩……孩子……”
姚正暉睜大了眼睛,他轉過頭,穿過過道看向林深最初待的那個房間,這下子映入眼簾的那些木頭娃娃滲人程度又上了一個臺階。
他搓了搓自己的手臂,趕緊往祁書宴的房間裡跨了一步。
就算是要忍受惡臭,似乎也比看到那些木頭娃娃要來得好上不少。
邵錦蘭的嘴唇被她咬得發紅,“更小的孩子,你是指嬰兒嗎?”
程鶯先是點了點頭,隨後緊跟著又咬了一下腦袋,回答道:“這個不能百分之百確定,畢竟就現在這塊骨頭剩下的模樣,只靠眼睛判斷我也不能保證它就一定是某個部位的骨頭,但考慮到它當初被取出來然後用內臟包裹並且拴上繩子塞進了娃娃裡,那極有可能是手指或者腳趾的部分,要是能知道木頭娃娃的製作時間,再研究出其中腐爛和侵蝕的變化與速度,或者才能更準確地搞清楚骨頭所有者原本的年齡,但至少我覺得……小是小,但不太會是特別小,或者剛出生那種,但也沒大多少就是了。”
她的話說得很是保守,不過大概的意思大家都懂了。
閆啟在這個時候,用乾澀的喉嚨吞了一口氣唾沫,才擠出一點聲音來,“這……這應該不會是從還活著的孩子身上取下來的吧?應該不至於這麼沒有人道吧?是……是不是孩子夭折了,所以,所以才做出來的這些東西,原本的初衷可能並不是……”
“你又怎麼知道呢?”祁書宴開了口,打斷了閆啟的話,“如果按照林深他們的發現,這些人把我們困在這裡,你覺得他們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所以我才說了,我們就這一條路走,他們搞我們,我們當然也得想辦法搞回去,這怎麼能讓他們如願呢?”
“而且,”他眯了一下眼睛,看向窗外,又慢慢收回來,“剛才木頭娃娃發出那麼大的叫聲,差點把我們耳朵都搞聾了,怪物為什麼沒有來呢?聽不到嗎?我覺得不太可能,或許是它能分辨出,這聲音從哪兒來的,而我們剛才做的事情,或許正合了它的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