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錦蘭腳步有些急促地拽著林深往前走了幾步,才像是想到什麼一樣,猛地回過頭來。
她上下打量了一圈林深,問道:“你呢?你沒事嗎?有沒有感覺到什麼地方奇怪的?還是現在只是我?”
沒給林深回答的機會,她又彷彿是自己理解和消化了什麼一樣,不住地點頭,“如果只是我的話那還好,雖然不知道這種區別是怎麼來的,但要是兩個人都出現這種情況那就糟糕了,我已經這樣了……不知道你能撐到什麼時候,我們快往前走。”
田松傑看到邵錦蘭這樣的狀態,也是張了張嘴,半天不知道說什麼,“深哥,她這狀態……這麼下去,恐怕不行啊……”
林深撥出一口氣,稍稍用力把邵錦蘭往回一拽,試圖安撫她的情緒,“你彆著急,也別緊張,如果是霧氣有問題,那麼從出來的那一刻我們就應該開始產生變化了,但你仔細想想,這一路尋著江小桃的血痕過來的時候,你還在正常分析和思考,沒有出現任何問題不是嗎?”
邵錦蘭只是皺著眉頭聽完林深的話,臉上表現出來的那種緊迫感沒有得到多少緩解,“但如果不是霧氣有問題,那你剛才問我的問題究竟是……”
“你聽我說,”林深鬆開邵錦蘭的手腕,把兩隻手壓在她的肩膀上,“我說的是不能確定,但不排除這個可能,可如果霧氣就是全部的問題根源,我不覺得我們可以神志清醒地走到這個位置來的,那麼這當中可能存在某種誘因,需要有這個誘因,人的身體上才會產生出影響來。”
“那個人頭……”邵錦蘭很快就抓住了林深想要表達的重點,“是我踢到了那個人頭?”
林深思索片刻,點了點頭,回答道:“雖然還不知道這是什麼運作機制,但確實是你在看過那個人頭之後,才突然說了一句很莫名其妙而且不像你說的話,我覺得可能是這個人頭觸動了你的情緒或者別的什麼,才讓霧氣的影響顯現的。”
邵錦蘭長長地撥出一口氣,不知道是不是林深手掌心裡傳來的溫度讓她稍微平靜了一些,原本緊張的肌肉也稍稍卸下了緊繃的力量,鬆開了抓著林深衣服的手。
“我……我當時說了什麼?”
林深回答道:“你問我,我們是不是也會變成那樣。”
邵錦蘭聽到這個答案明顯一愣,“這是……我說的?”
“對,”林深點點頭,“我對你不算有多瞭解,但是你跟我說話時候的模樣,分析時候的狀態和神情我還是有觀察過的,我感覺你不像是會毫無徵兆說這種話的人,所以我才感覺到不對勁,想要把你叫醒,結果你清醒過來,就不記得講過這句話了。”
邵錦蘭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像是在記憶裡搜尋著什麼,隨後才用很輕的聲音說道:“我確實得承認,意識到自己不小心踢到的東西是個人頭,把我嚇了一跳,雖然之前也不是沒有經歷過隊友的死亡,看過一些死狀,但這跟真正看到一個腐爛的人頭出現在面前,自己還與其發生了接觸是完全不一樣的……要說不緊張害怕那肯定是假的,我只是不擅長直接將它外化地表現出來而已。”
“那或許這就是其中的一部分原因了,”林深鬆開邵錦蘭的肩膀,重新抓住她的手腕,保證眼前這個人不會離自己太遠,“我運氣不是太好,之前遇到過比這更糟糕的情況,所以怎麼說……看到那個人頭的狀態,反而有種還好的感覺……”
邵錦蘭聞言,臉上的表情在一瞬的意外之後變為了理解,“難怪……祁書宴不讓你從房間裡出來的時候,我就感覺你好冷靜,還敢開口跟他分析講道理,要是換做其他人,第一時間恐怕想的都是怎麼自證自己的清白和無辜,想盡辦法都要離開那個房間,如果你之前經歷過我沒辦法想象的事情,那我能理解了。”
林深帶著邵錦蘭繼續往前走著,霧氣沾溼了他們的髮梢和衣袖,而空氣中瀰漫著的濃重水汽中,也開始飄散起了其他不太一樣的味道。
意識到氣味的變化讓邵錦蘭立刻反手抓住了林深的幾根手指,下意識屏住呼吸讓自己喘氣不是那麼劇烈。
一棵粗壯的樹木邊上有幾根長短不一的骨頭,顏色跟之前看到頭顱一樣發黃,沾染了泥土,也生出了青苔。
誰都不知道他們在朝著什麼方向走,但逐漸改變的景色預示著前面不是什麼好東西。
田松傑的腳步也緩慢了下來,走上幾步,就回頭看林深一眼。
忽然,林深停住了腳步。
“怎麼了?”邵錦蘭趕緊觀察周圍,低聲問道。
林深微微轉眸,道:“我想起來有一件事我之前忘了說,說到樹林裡瀰漫著的霧氣,我記得醒過來的時候,窗戶是虛掩著一條縫的,但被我看到之後就下意識地關起來了,後面發生的一連串事情又太過突然,都沒來得及確認一下是不是每個人都是這樣子。”
邵錦蘭也跟著一頓,無意識地緊捏林深的手指,“你這麼一說,我的房間也是,只不過當時外面在下雨,我看到雨水落到房間裡了,所以就把窗戶給關了起來,就我之後的觀察,大家的窗戶好像都關起來了,不過為什麼突然說這個?”
林深眨了眨眼,微微一搖頭,“我還有點說不上來,但是直覺裡總感覺有些什麼問題,天黑之後大雨下起來這地方的霧氣就消失了,但是天亮之後霧氣又重新瀰漫上來,這當中會不會存在什麼聯絡?如果大雨可以把霧氣沖刷掉,那麼是不是就不會像剛才那樣受到某種不可控的影響了?”
“可是……”邵錦蘭抿了一下嘴唇,“下暴雨的時候,外面是有怪物的,如果它的體型不是我們的幻覺,或者某種假象造成的,以我們的身形不論跑多快都是跑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