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裡的吵鬧聲依舊,卻一點也沒有影響幾人思考的程序。
在聽完林深的話之後,三人都陷入了短暫的沉默,最後是杜靖恩先抬起頭來,帶著些許不確定地點了點頭。
“雖然你的這個猜想沒有辦法證實正不正確,但也不排除這個可能。”
他換了個姿勢,在林深前排的座位上坐了下來,回頭左右看看才又轉回來繼續說道:“確實如果單看目前發生的事情,會感覺有什麼超越人的存在或者是力量,在控制著某些常人無法控制的東西製造殺戮,但要說這些東西如何超越常識,仔細想想確實也沒有……”
“這些事情不是不可能發生,只是因為我們現在明確知道自己並沒有在現實世界裡,所以這種這裡的人所認為的‘意外’,在我們看來完全算不上是‘意外’,而是有意為之,”杜靖恩單手撐著下巴,“要說把這一切放到現實裡去,聽過或者看過也不奇怪。”
王泰寧應聲點了點頭,“確實,下雨天走在路上突然就被閃電劈死的新聞,我也不是沒有看過,那就更不用說失控的車撞死、撞傷無辜路人了。”
“可是床底下的東西呢?”紀堯用手比劃了一下那個東西的形狀,“那種東西我也不能說現實裡真的沒有人會信,但有沒有用這一點……”
沒等林深開口,杜靖恩已經直接把話給接了過去,“但至少它沒有立刻生效,就我自己目前的感覺,除了有些痠痛之外還沒有產生任何別的不適,而且類似的道具到目前為止也沒有再發現,更多的還是日常能夠見到,接觸到的東西,所以我明白林深想要表達的意思。”
“這種更加超乎常人的道具,或許有某種條件或者是限制,導致它不僅不能大量重複出現相同性質的東西,也無法做到立刻就把人殺死,那麼在背後製造這一切的東西,或許就得更費心思去思考,如何用常見的一切來製造規模更大更有效的‘意外’。”
紀堯沒有說話,只是長長地撥出一口氣。
“可那張床我感覺也不能睡了吧?”王泰寧雙手往胸前一抱,“誰知道多睡幾次會怎麼樣,也不知道要在這兒待多久,拿自己做實驗終究是太冒險了。”
杜靖恩一瞪眼,道:“那是當然,我不可能把自己的小命浪費在同樣的事情上,不過現在我也不能確定,這種被貼在床板下面的道具是會跟隨著人的,還是固定在那張床上。”
“那你要試試嗎?”林深突然開口。
杜靖恩轉眸過來看他。
“我的宿舍裡除了我之外,只有一個學生,其他床都是空著的,”林深的手指輕輕在桌面上敲了幾下,“如果你不介意,而且願意冒險試試的話,或許可以看看不睡在自己的宿舍裡會不會有什麼問題,雖然這或許能幫你規避掉那張有問題的床,但不能保證換床不會有什麼危險。”
“而且——”
林深的話在這裡停頓了一下,見三人更加專注地看過來,他才又繼續說道:“和我同宿舍的那個學生,床板下面也有一樣的東西,他一大早就跑去醫務室了,我現在也不知道他的具體狀況,或許……說的不好聽一些,能拿他的變化作為參考。”
如果放在林深面前的,是他能感受到的真真切切的人,他或許根本不會說這樣一句話。
畢竟拿他人的生命來為許願人做實驗,當成觀察物件,也同樣是一種對於生命的戲弄。
可是在這不到兩天的觀察裡,心底莫名覺得這些對於他人生死無動於衷的存在,怎麼看怎麼都不像是一個人,這種有些怪異也有些讓自己不太容易接受的想法,就自然而然從心底深處冒了出來。
林深當然也知道僅憑這種自我感覺,就不顧他人生死不是一件正確的事情,但他又堅信由內而生的直覺帶給他的判斷。
有時候,或許就是要這樣豁出去試試。
很顯然杜靖恩沒有林深的這種想法和顧慮,在聽到林深的話之後就不由自主地睜大了眼睛,連連點頭,“你說的這個方法也不是不可行,反正那張床我是不打算再睡了……”
“但是我們也不知道換床會發生什麼啊!”紀堯立刻開口道。
杜靖恩揉了揉額角,身姿坐正,“這我當然知道,林深也說得很清楚了,但是相比起已經發生的事情,我覺得或許應該在我還能做出自主選擇的時候,進行一些別的嘗試……”
“杜哥……”
王泰寧想說些什麼,被杜靖恩抬手打斷了。
“我今早不想說,是看你們倆的狀態都太差了,但現在既然你們都有表示了,那我就不得不說清楚了,”杜靖恩站起身,表情認真,“說句實在話,在紀堯讓我注意到後背上的痕跡的時候,我就已經在做離不開這裡的準備了。”
“這……”紀堯著急地想要開口,也被杜靖恩的眼神制止住。
“我知道來到這裡的人,誰都是拼盡全力想要離開的,沒有誰真的會想把自己擱在這兒,但我每次進來都做了這樣的心理準備,”杜靖恩清了清嗓子,放緩了自己的語調,“活著出去了,是我運氣好,要是死了,那也在我意料之內,所以相比起用身體再去經受會產生相同影響的東西,不如拿去探索未知的更有意義不是嗎?”
“至少,我做了,不管結果如何,能給你們當一個參考,一個思考和尋找解決方法的方向,既不浪費時間也不浪費機會,是這個道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