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靖恩幾人在這種與自己情緒完全相反的氣氛中,從宿舍管理處簽了字,取走了宿舍的鑰匙和由學校統一購買的枕頭被子等一系列物品。
他們默不作聲地穿過吵鬧著的學生,順著樓梯一路往上,在來到四樓的時候停了下來。
“四樓啊……真不吉利……”
紀堯幽幽地說了一句,結果抬眼就看到杜靖恩在看自己,只得趕緊乖乖閉上了嘴。
三人在走廊中段與林深告別,約定了第二天一早在宿舍樓下碰面的時間,林深則是拿著鑰匙繼續順著走廊一直往前走,走到了最盡頭的宿舍門前。
“深哥,肯定不會是鬼。”田松傑在這個時候才放心大膽地開口。
他看著林深把鑰匙插進門鎖,轉動了兩下,肩膀靠在牆邊眉頭緊鎖繼續道:“我不可能不知道鬼什麼樣,是什麼感覺的,之前又不是沒見過,不應該分辨不出來的,但是這裡確實什麼都感覺不出來……又不得不讓我一直想那間屋子了。”
“嗯……”林深只是輕輕地應了一聲。
他推開門,宿舍裡飄著一股灰塵的味道,空氣冷冷的撲在臉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那個只寫了‘1’跟‘2’的光碟是什麼?我們還不知道它究竟執行了什麼東西,看杜靖恩他們三個人的樣子,應該是不知道還有那麼個一居室的……”
田松傑的話還沒有說完,隨著林深進入的腳步聲,宿舍廁所門應聲開啟,從裡面走出來一個同樣穿著校服滿臉稚氣的男生。
對方在看到林深的瞬間愣了一下,似乎有些不自在,手在校服下襬上蹭了兩下之後,露出一個有些不自然的笑容跟林深點頭打招呼,“同學,你好……”
林深先是快速打量了對方一番,感覺並不是像是進入這裡的許願人。
畢竟自己這身形穿上一身校服,著實是違和感太過強烈了,但對方那張臉上更多的是一種應對陌生人的不熟練,而並沒有太多的吃驚,和之前在教室裡見到過的學生們沒多大差別。
“你好。”林深也點頭示意,開始觀察宿舍內部。
這是八人間的宿舍,其中一個靠門口的下鋪已經擺放上了東西,想來應該就是眼前這個男生的位置。
林深想了想,於是選擇了跟他相對,同樣位於門口另一側的下鋪。
他剛把東西往床板上一放,男生就帶著尷尬地走過來又是笑笑,在自己的床鋪邊上坐了下來,手來來回回在腿上搓著。
“給我……我還以為這隻有我一個人住呢。”
“是嗎?我也是。”林深一邊將薄薄的床墊鋪開,然後細緻地鋪好床單,一邊回應男生。
男生突然“啊”一聲站了起來,像是感覺自己說錯什麼話一樣,走到林深跟前慌忙擺手,“我……我的意思也不是說,我希望這裡就我一個人啊,就只是,沒有想到。”
林深笑了笑,“沒事,我也沒想那麼多。”
男生又清清嗓子,乾笑了兩聲,環視了一圈宿舍搓著自己的手臂,“說實在的,這宿舍裡感覺涼颼颼的,要真是讓我一個人住,我肯定受不了的,能有個伴兒也挺好的。”
“對了,我叫袁時文,你呢?”
林深停下手裡的動作,轉過身去看對方,“林深。”
男生眨眨眼,努力露出友好的笑容,接著伸過手來道:“那個,要不要我幫你?”
“不用了,我一會兒就能弄好。”
寒暄的間隙,田松傑已經在林深隔壁床的床板上盤腿坐了下來,他盯著袁時文看了好一會兒,輕聲道:“怎麼看怎麼都像是一個普通的學生啊,只是有些不太適應主動與人相處,也看不出什麼大問題來。”
林深也是這樣的感覺,沒從對方身上感受到試探,看過來的目光裡也沒有不懷好意的審視,或者是帶著目的的感覺,真的就只是一個普通學生的模樣。
可這裡的每個人又都很奇怪,對於掛在胸口寫著“一夕匕學校”的牌子,沒有過任何一絲疑惑和不適應,甚至都沒有一個人討論過這個名字是否有問題。
就好像在他們的概念裡,這不過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名字了。
以至於林深在片刻的思考過後,還是決定不去主動提及學校名字的疑問,以免造成什麼不必要的懷疑。
袁時文在被林深拒絕之後,也沒有繼續再堅持,而是坐回到自己的窗前,開始收拾起別的床上小物件了。
彼此之間的這種沉默一直持續到了晚飯之間,袁時文在欲言又止幾次之後,自己推門出去了。
林深則是留在宿舍裡,依舊下意識地抬頭朝上方看去。
“深哥,你在看什麼?”
林深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我在看什麼,我又想看到什麼,就是不自覺地想要抬頭看。”
田松傑聞言撇了撇嘴,也跟著抬起頭來,盯著白花花的天花板一寸一寸看了過去。
咚咚咚咚!!
急促的敲門聲突然響起,田松傑一下子就從床板上躥了出來。
林深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悄然靠近門口,透過門縫輕聲問,“誰啊?”
“是我,杜靖恩。”
門外面傳來熟悉又有些朦朧的聲音,語氣裡帶著些許急促。
林深皺了皺眉,在思考片刻之後還是將門開啟了一條門縫。
定睛看去,站在門口的確實是杜靖恩,只不過他的臉色比之前分別的時候看上去還要糟糕。
在看到林深開啟門縫之後,直接就把臉湊了上來,繼續低聲說道:“宿舍裡提供的東西都好好檢查檢查,任何東西都不要有遺漏,再小的也別放鬆警惕。”
一聽這話,林深就知道肯定是發生什麼事了。
“怎麼回事?”
杜靖恩蹙蹙眉,朝走廊另一頭看了一眼,又湊近了一些,整個人幾乎貼在門框邊上。
“不是我們發現的,但是是我們宿舍的其他學生……吃完飯刷牙的時候,口腔裡突然被劃開了好幾條口子,現在送去樓下找醫務室的老師了。”
“口腔被劃開?”這聽得林深都驚了。
杜靖恩把手指順著門縫伸了進來,往林深的手上遞了什麼東西。
林深低頭一看,手中小小的菱形薄片閃耀著銀白的金屬光澤,那分明是被拆成小片的刀片。
“這?!”
“藏在牙刷裡面的,”杜靖恩眼睛一眯,“他口腔劃破了,我仔細看了牙刷才從裡面抽出來的,所以一定要多留個心眼,任何東西都不要放過,全都檢查一遍,誰知道下一次會在什麼地方發現被做了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