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東西?”
田松傑嘗試著伸出手,去觸碰林深手裡的那小半塊紅布。
在他指尖觸碰到上面用金粉寫的字時,黑暗中突然從布面上騰起小小的火花,一股不算難耐的溫熱滑過面板,讓他不由自主地睜大了眼睛。
那麼現在,這塊藏在手電筒內部的紅布是做什麼用的,就顯而易見了。
而它七零八落地從二樓一直散落到三樓,非常明顯並不是一個好的訊號。
當時手電筒是人手一支的,沒有誰多拿,也沒有誰少拿,張鶴亦消失的時候也是帶著手電筒消失的。
“深哥……這……”田松傑小心翼翼地開口,不住地抬頭往樓上看。
頭頂的些微燈光像是呼應著兩個人的心情一樣,不安地閃動著,看上去要亮不亮。
樓上的燈是什麼時候熄滅的?
這個時候岑老師是不是在忙著重新恢復這裡的照明?
“往上。”
在片刻的思考之後,林深說了這樣一句話。
田松傑沒有過多的疑慮,也不再詢問什麼,點了點頭快速順著樓梯繼續往上走。
林深快步跟在後面,鞋底在樓梯上似乎踩到了破碎的小塊玻璃。
不紮腳,但卻傳來了清脆的破碎聲響。
他用手電筒一照,發現那確實是一塊還不到指甲蓋大的玻璃碎片,想來應該是手電筒上掉下來的。
他的腦海中隨著發現電筒殘片的路徑,模擬著張鶴亦當時上樓時走的路線,可能遇到的情況。
在走廊裡發現電池,也不一定真的是張鶴亦去到了那裡,或許單純只是電池滾過去罷了。
那麼張鶴亦一路上樓,會去哪兒?
林深想到這裡的時候,頭皮一緊,把壞掉的手電筒往旁邊的地上一放,雙手抓緊樓梯扶手開始一步跨兩到三級臺階地往上走。
很快他就超過了前面的田松傑,一口氣爬到了五樓也沒有停下,而是繼續往上。
“深哥,上面是天台了吧?”田松傑小聲提醒著,“那地方應該不能隨便讓病人上去的吧?”
林深當然知道。
但是他心裡此刻有種很奇怪的感覺,就好像之前的一些疑惑呼之欲出,只要他繼續往上去,就能找到解決問題的答案。
他說不上來這種感覺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心裡唯一的想法就是抓緊時間。
“往上。”
他的話語還是那麼簡短。
田松傑的腳步只是短暫地停頓了一下,在聽到林深的這句話之後,也不再說什麼,而是跟了上去。
繞過樓梯間,通往天台的最後一條樓梯徹底沒有了照明。
林深抬起手電筒往天花板上照,都沒有看到上面配有照明設施,他下意識地回過頭,順著樓梯扶手的縫隙往下看了一眼,發現之前找到電筒碎片的兩層樓的燈閃爍了兩下之後,又重新無聲地亮了起來。
他眉頭輕輕一蹙。
手電筒被拆的時候或許是發生了什麼,而發生的這件事,悄無聲息地讓樓下的燈也熄滅了。
那麼手電筒裡藏著的紅布呢?
如果不是撿到了張鶴亦那個壞掉的手電筒,在場沒有一個人知道里面藏著這樣的東西。
岑老師或許是知道的,但他沒有說這件事,是不是側面證明著或許是一個秘密?那麼這個秘密,雙瞳知道嗎?
如果雙瞳知道的話,那為什麼在對峙的時候不選擇優先攻擊他們手裡的手電筒,讓大家失去光線這個防禦措施?反而是避著走呢?
但要是雙瞳不知道,張鶴亦可能自己把手裡看上去唯一可能有用的東西破壞成那個樣子?
他只是個容易恐懼和害怕的人,可完全算不上一個無謀且敢隨便冒險的人,哪怕他能有自己的一丁點意識,也不可能主動做出這樣的選擇。
伴隨著思考,這第三個矛盾的地方就這麼突然出現了。
林深站定在天台的門口,看到門露著一條細細的門縫,外面清冷的夜風正順著往裡面吹。
月光已經完全被雲層遮擋,投射進來的光線帶著一種讓人眼花的光暈,和某種沉悶的氣息。
透過門縫朝外看,只能看到昏暗的天台地面,角落裡的灰塵和汙漬,一時間沒有發現人影。
林深關掉了手電筒,輕輕握住門把手,緩慢地將門開啟。
帶著一絲絲塵土腥味的風直接吹到了林深的臉上,他緊貼著門邊朝外小心翼翼地觀察,目之所及之處依舊沒有看到什麼可疑的東西。
天台頂上豎著幾根金屬桿子,它們之間用結實的尼龍繩相連,應該是用來掛清洗過後的床單被套的架子。
而越過這些東西往前看,更遠的位置就被突然豎起來的巨大儲水裝置給擋住了。
風呼呼地刮過林深耳側,在確定附近沒有異常之後,他才緩緩踏入天台,屏住呼吸仔細傾聽更遠處的響動。
月亮的光透過雲層氤氳開,散發出一圈圓圓的像是帶著某種迷幻效果的光暈。
地面上看不出來腳印,林深只能握緊手電筒,保持著微微躬身的姿勢朝前走了幾步。
猛然間,背後似乎是刮過一股不自然的涼風。
田松傑立刻敏捷地回頭,“深哥,背後!”
林深幾乎是在聽到這句話的同時,都沒有往後看,就直接朝著自己斜前方一撲一滾,翻了個身拉開距離之後才回過身站了起來。
耳邊聽到的是什麼東西沉悶落地的響聲,回頭仔細去看,看到一個模糊的黑色身影四肢著地地晃動身體,泛著危險光芒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林深。
對方的額頭上有一個不算大的傷口,還在不住地往外流著血。
順著傷口邊緣流下來的血柱,滑過鼻樑兩側分成好幾條流過臉頰和嘴邊,最終又在下巴上匯聚到了一起。
林深能聽到對方像是野獸般粗重的喘氣聲,接著嘴巴一張,猛地就朝他的方向撲了過來。
田松傑下意識伸手想要去幫忙,然而只有朦朧月光的天台上,對方躍起的身體只在地面上留下了模糊暗淡的影子。
他一把抓住,就感覺像是抓到了虛無縹緲的雲,很快就從指尖流出去了。
而病人的身體來勢兇猛地撲到了林深頭頂附近,五指關節用力,彷彿一瞬間變成了利爪,準備在林深身上留下幾個大洞。
林深想也不想,“啪”的一聲重新開啟手電筒,刺眼的燈光正正照到對方僅剩一隻的雙瞳上。
瞳孔不受控制地驟然一縮,下意識地想要偏開。
就這一個動作,讓林深抓到了時機,他快速朝左側一個滑步,藉著身體沒有用完的傾斜趨勢,旋身一腳踢在了對方的腰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