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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5章 刮刀

幾分鐘前。

田松傑一個人站在昏暗的大廳裡,四周搖曳的燭光映照在地面上,留下一塊塊晃動的光斑。

他又靜靜等待了一會兒,才往後退了兩步。

手腕上的鐵環並沒有傳來熟悉的拉扯感,反倒是他似乎能感覺到,那根長長的鏈子以不可思議的方式伸得更長了。

這座宅邸安靜得讓他有些難受,特別是林深他們的說話聲和存在消失在自己眼前之後,周圍的一切顯得是如此寂寥。

他深吸了一口氣,轉頭看了一眼韓振宇的房間,走了過去。

門被紙片卡住,雖然能關上,卻沒有鎖起來。

田松傑稍稍用力推了一下門,鎖舌就往裡一縮,門吱呀一聲開啟了。

他左右看了看,側身順著門縫鑽了進去。

韓振宇房間裡的兩杯茶還沒有被收走,伸手摸了摸小茶壺,裡面的液體已經涼透了。

田松傑盯著看了半天,掀開茶壺蓋往裡一看,只見茶壺的底部沉著一些小小的黑色顆粒,似乎是因為水溫降下來了,它也逐漸凝結了起來。

將蓋子放回去,他來到嚴菲之前找到開關的藥櫃面前。

輕輕扭動那個看起來沉重的大瓶子,耳邊就聽到咔咔咔的響聲,像是瓶子底部連線著的什麼機關帶動著藥櫃下方的機關轉動了起來。

緊接著聽到嗒的一聲響迴盪在安靜的房間裡,田松傑立刻回頭朝門口的位置看了一會兒,屏住呼吸仔細傾聽,然後才又收回目光。

他雙手扣住藥櫃貼牆的一邊,用力朝外一拉。

地板上原本卡住藥櫃四角的凸起縮了回去,與此同時櫃子下面的那塊地板磚也跟著朝一側收縮,出現在田松傑眼前的是一條勉強能容一人透過的狹窄樓梯。

他蹲下身,仔細看了看。

樓梯下方漆黑一片,沒有任何照明,站在外面根本看不出來下面有什麼東西。

可是已經到了這一步,不下去也是不可能的了。

田松傑深吸了一口氣,一手扶著冰涼的地板,小心翼翼地開始順著陡峭的樓梯往下走。

就在他雙腳落到地面上的一瞬間,頭頂的地板又恢復了原位,完全遮擋了上面投射下來的不算明亮的夜光。

一股淡淡的腥味鑽進田松傑的鼻子,那是泥土的味道。

他抬眼觀察了一番四周,沿著這條黑乎乎的小道往前走了幾步,就看到面前一道虛掩著的門。

確切地說,這道門並不是有意虛掩的,而是因為門內伸出來的一些像是植物根莖的東西,佔據了門框邊的空間導致門沒有辦法正常關閉。

田松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用指尖試探著觸碰了一下這些根莖,又立馬把手收了回來。

他推開門,更加濃重的土腥味朝面門直直撲過來。

田松傑用手指堵住鼻孔,輕手輕腳地走了進去。

等他的眼睛完全適應了這裡的黑暗,眼前的一切讓他一下子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來表達。

斑駁的牆體和角落處都是盤根錯節的植物根莖,它們粗細不一相互交疊纏繞在一起,如同人體內粗綜複雜的血管,正在緩慢且有規律地鼓動著。

頭頂更是被這些東西密密麻麻地遮擋住,根本看不出來原本應該是什麼樣子。

田松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產生了幻聽,他似乎能夠聽到外面的大雨聲,嘩啦啦地拍打在這些根莖上面。

然而這裡又很乾燥,一滴水都沒有。

沿著牆面邊緣擺放著的則是不計其數的畫作,它們被裝裱在精美的畫框當中,一個疊一個地擺放著。

而正對田松傑視線的畫作上,畫著一張熟悉的中年男人的全身像。

對方一隻手背在背後,身姿挺拔,另一隻手搭著一塊白色的方巾放在胸前靠下的位置,微微揚著下巴,臉上是標準的和煦笑容。

“韓振宇……”

田松傑喃喃出聲,小心地靠了上去。

越是靠得近,越是能看清楚中年男人五官的細節。

他雖然對畫作沒有多少研究,但也看得出這張畫上面筆觸細膩,整個人活靈活現,遠遠一看還以為是一張照片。

畫框的右下角貼著一張泛黃的標籤,寫著“韓振宇”三個字,還簡單地寫了一些對對方性格舉止的評價。

田松傑屏住了呼吸,目光右移看到旁邊緊貼著的一幅畫作上,畫著將近十人的穿著灰色長裙的女人們。

她們在畫面中拘謹地或坐或站,看向田松傑方向的表情多少都顯得有些僵硬和木訥,有嘗試露出笑容的人也看起來不是那麼自然。

田松傑起身,往後退了兩步,腳後跟踢到了什麼東西。

他低頭一看,那是一把嶄新的刮刀。

刮刀的一側沾著淺淺的血跡,他的眼睛一轉,立刻把它拿了起來,“這不是……深哥給嚴菲的那把?”

這麼想著,田松傑抬頭又朝天花板看去,接著視線順著身後的牆壁往下看,入眼的就是那幅被從林深房間裡收走的風景畫。

風景畫還保持著之前融化過後的狀態,融在一起變成黑色的顏料堆積在畫框的邊緣。

他看了看手裡的刮刀,又想起前一夜在畫上看到的人臉,心裡冒出來一個奇怪的想法,然後鬼使神差地走了過去。

一靠近風景畫,融化的顏料裡散發出來的香味就讓田松傑眉頭一皺。

他在原地頓了幾秒鐘,才又朝前挪動了兩步。

刮刀放在畫紙上,他捏緊了手柄的部分,用力將上面的顏料颳了下來。

擦擦擦。

安靜的空間裡只有田松傑刮畫的聲音,乾透的顏料一塊一塊往地上掉,很快被刮掉的風景畫後面就露出一個類似人的頭頂的畫面。

這個發現讓田松傑更加確定自己心裡的想法,他加快了速度,握住畫框邊緣繼續使勁地刮。

最終,一個大張著嘴面容扭曲的人像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對方的眼睛瞪得很圓,卻只有眼白,臉色和唇色都失去了血色,彷彿是什麼人惡趣味畫下的猙獰的死者面容。

而刮開了這些顏料,才發現畫紙的正中間被利器劃破,畫紙早就一分為二了。

田松傑的目光看向畫框的右下角,掃掉標籤上沾染著的顏料,勉強從當中辨認出些許內容。

【……擅長風景畫……天賦有限……看不到……不太聽話……】